清朝道光、咸丰年间,经过两次鸦片战争,清政府割地、赔款,搞得丧权辱国,民不聊生。在此情况下,爆发了太平天国和捻军等农民起义。到同治年间,爆发回乱,回军打到陕北后,地方惶恐不安,于是各个村子集体掏窨子、挖地道,个人在山坡石坬掏崖窑子、筑石窝子。孤山堡杨家畔村郝姓到村南里许的深山沟里,在一道几十米高的悬崖中间的一层矸石上,凿了一个深约30丈,宽5丈的石窨子,窨子中间留了四个大石柱,左右凿了十几个小洞。刘姓,在一暗窑洞中挖了一个70多丈深的地道(地窨子),直通北面一道大山崖上。洞内掏了十多个支洞。两个窨子内都放了二十多瓮水和生的、熟的各种食物,还有几十块木板。洞口都非常隐蔽。
同治七年(1868)春,近千名回军由镇羌堡入境,经沙沟岔、地界川、野芦沟、五里墩来到孤山,地方官员全都跑了,穷苦百姓、小商贩、年轻的都跑到深山沟里藏起来,留下老人孩子都吓得关门闭户。回军来了,要他们交出金银财宝。当回军发现都是些穷人,很恼怒,就拉出几个老人,问他们东西藏在哪里,不说就要杀。老百姓暗暗地给回军指点了财主家与大商号和孤山粮库的地址,回军进行大肆搜抢。到了晚上,周围一些穷人,也趁机抢了仓库中的粮和财主商店的一些东西。回军不信佛、神,他们发现孤山寺庙不少,于是到各寺庙向和尚、老道要金银财宝。把庙内值钱的全拿走,又放火烧了孤山玉帝庙、九天圣母庙、龙泉寺、华严寺、姑姑庵、马王庙、火神庙、七星庙碑亭等。回军把小商贩全部赶到街上,让他们把布和日用品拿出来,要他们家家生火给回军造饭。回回不沾猪腥,就派军把周围村子的羊几乎杀完,家家炖羊肉。孤山百姓不敢反抗,只好照办,如有一点不满意,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第二天回军编队,多至百人,少有几十,分散到孤山周围各村庄去活动。有一支近百人的回军,沿孤山河的高家湾、屹洞道、杨家畔等村追杀百姓,抢掠钱财。杨家畔村村民郝永亮组织年轻人,将老人、妇女、孩子全部送入地道和窨子,有的钻到山窝子。他和年轻人在山畔、道路旁边堆放了十几堆碗大的石块。回军上山时,他们就在山畔扔石块打,让回军上不来。沿路石头快用光了,他叫其他年轻人都跑到深山老林藏起来,他自己最后跑到五里外小湾村薛家梁峁一个土窑洞中藏起来。回军到了杨家畔,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捡到钱粮,就放火烧了几座大房,打毁了一些家具,拉走了几头牛和几十只羊。下午二十多名回军从殿湾上山到了小湾村薛家梁峁,郝永亮正在睡梦中被回军一拥而上捆住。痛打一顿后,一个小头目说此人不简单,带回去交大首领处理,当天将他拉到孤山。回军到了刘官畔,刘官畔人在几处几十米高的红胶泥崖上挖了五六个窨子,大都被回军发现了。只有村北二里崖上的窨子没被发现。群众说,这里是块福地,后来不少群众在这里掏窑住下,建立村子,现叫窨子山。
郝永亮被回军带上,经五里墩、戴石畔、下杜庄、高榆树梁、郅家寨到麻堰沟。到麻堰沟后,一个被他石块打伤的首领,拔刀砍来,可是不知为什么,砍到肩上的不是刀刃是刀背,那个首领大吃一惊道:“此人真主保佑,不可杀。”从此再也不打不骂他了,让他杀羊做饭。以后他跟随回军到过木瓜、水草湾、袁山、王家峁,又到铺塔、长塔、柏树沟、双墩、阳坬、庙沟门、后沟门、沙梁、纳林塔、羊市塔等地方,后又回到沙梁。
在沙梁,他见到了大首领马化龙。马化龙见他身高膀大,抓住他的手就看,见他满手老茧,于是问:“你是干什么的?”他回答道:“我是揽工种地的。”马问:“那你一身武艺从哪学来的?”答:“我在萨庆给人放羊时,武当召老和尚教的。”马说:“我不杀你,你有这身武艺,跟我们干吧!”郝说:“不行,我家老少九口人,全靠我养活,我走了,他们会饿死的。你要不杀我,就把我放了吧!”后来马化龙送他一头骆驼,五两银子。他说:“我骑着骆驼回家,让地方政府知道,一定会杀我的。”于是他只拿了五两银,辞别马化龙,由沙梁出发回家。
郝永亮跟随回军五十多天,回到家里不敢说回军放了他,只说是逃跑回来的。地方官府知道他回来,抓去审问,说他自愿跟回回走的,不是跑回来。后杨家畔刘姓和高姓联名去保,并说明抵抗回回的情况,才放他回家。
回来后,他逐渐向村民说了他跟回回军的所见所闻。他说,回回军很凶残,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杀。他曾在麻堰沟、阳坬、木瓜、王家峁、羊市塔、后沟门、沙梁亲眼看见杀了五六十人。至于窨子中熏死的不知有多少。他亲眼看见有五个窨子中的人不出来被熏死。
他说,回军到了袁山,有弟兄三人,都会些武功。老大老二都跑了,老三没有跑出去,就用铁镢和回军打起来。后被回军抓住,准备杀掉。老大老二听到后,随带武器,趁回军没防备,冲进军营,抓住回军首领,然后谈判,后来放人。
郝永亮在跟随回军期间,听一个回回说了一件他的事情。1867年回军第一次来府谷北面,一个受伤回回军逃跑了,几天后到了孤山郝家畔。这个回回很有本事,就做一户人家的招女婿,关系相当好。第二年春他到孤山赶集,正好碰上回军来了。回军认出了他,知道他的情况后,回军首领对他说:“你要跟上我们走,我们就不去郝家畔杀人要东西。你要不走,过两天我们就去郝家畔。”回到郝家畔,他对村里说:“你们要命,要财,就放我走,你们如果不放我,全村就要遭殃。”村内捐了些钱财让他走了。后来回军周围村子都去过,就是没到郝家畔。有人说,回军到了郝家畔山上时,郝家畔群众都到观音殿烧香磕头,许下愿“只要回军不来,将来给补修庙”。说也怪,回军首领马失前蹄,怎么也不向村内走,后来回军没到郝家畔直走塘坊墕。郝永亮回家时,那个回军让郝永亮给他妻子捎了一副银手镯。
郝永亮说,回军杀人不少,但清军,特别地方军杀人也不少,他们借此机会,给反对他们的人定上个通匪罪,将其杀害。他在回家的路上,到了口子村,地方军杀了六个老百姓,有两人被官军杀害。郝永亮跟随回军五十多天,这是一件真事。我小时候多次听到村内老年人讲说这件事。当时只当故事听,没有记住多少。前时我和听过这件事的同龄人共同回忆,也只记起了这一小部分。
参见《府谷文库》(未出版)民间故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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