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瑜
桥山,一座平常而圣洁的山,一座令人神往敬仰的山。
朔风劲吹的隆冬腊月,我又一次登上桥山,汇入那葱绿苍翠、软语细涛的桥山柏林,登高望远,四周的山峁塬川,黄褐褐一派枯败景象,唯有我置身的地方是一片绿洲,这座焕发着旺盛生命力的山,犹如张满风帆的巨舟,在泥沙浊浪中昂首前行。它经受了雷电袭击,历经了沧桑变幻,筛滤过千古风流人物,消磨了无数英雄豪杰,没有沉沦,更没有止步,一直开辟着历史前进的航程,而在它的身后留下的是跳跃闪烁的千万颗水珠凝成的五千年文明史的斑斓彩练。
桥山像一颗绿宝石镶嵌在黄土高原,桥山似一块磁场极强的磁铁石把中华儿女凝聚在它的膝下。那么,长满桥山的柏树呢?它们既是黄帝陵寝的守护者,又是历朝历代炎黄子孙祭奠始祖的见证者。尤其是轩辕庙大殿前的那棵“柏树之父”,传说是黄帝亲手栽植,也就是说这位“老人”少说也有5000来岁,但饱经风霜,雄风犹在,依然郁郁葱葱,根深叶茂。还有那棵汉武帝挂过甲胃的“挂甲柏”,迄今枝干斑驳、柏液中出,恰似盔甲烙印,又像仍有甲钉在内。美妙的传说,神化的柏树,令拜谒者迈步走入庙院,情不自禁地便生发出庄重、严肃的情感,投足举手、谈说古今,都是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生怕烦扰了安息于此的始祖黄帝。其次登山拜祖,我却一反其常,不知是为求得黄帝神灵的保佑,还是出自对神树的崇敬,竟然折了桥山的一些柏叶,听朋友说,用柏叶装枕,可以治病,我想既如此,桥山柏叶更有奇效,于是乎就有了采桥山柏叶的妄想,风尘仆仆带回家中,依方使用。晨起,问妻感觉如何,答曰:只闻那飘溢屋宇的沁心柏香,就觉心旷神怡,轻松了许多。真神了,我崇敬的桥山柏哟!
本来么,上古时期,轩辕黄帝以无比的智慧和勇气,统一中原,恩泽中华,和臣民们一起做衣冠、务桑蚕、制音律、创医学,就是为了消除人类的愚昧和痛苦,创造文明的新世界,正是因此,黄帝被神化了,被神化成中国历史上任何真龙天子、文臣武将均无法比拟的功德昭著、德高望重的“人文初祖”。人民最有良心,世事无须争斗,秦皇汉武曾经短赫一时,然终是过眼烟云的人物,只有大恩大德、开创中华文明的黄帝,才是人民心碑中刻牢的永恒的崇敬者。
从丘巅步阶而下,但见轩辕庙大殿香烟缭绕,氤氲飘溢,拜谒的人恭敬地跪于轩辕石刻像前,三拜九叩,虔诚之至,大殿一侧新修的回廊里,布满历代官宦名士的石刻碑文诗词。这些祭文碑文,极尽作者才华,对先祖的功德大加颂扬。倒是毛泽东1937年亲笔撰写的祭文和蒋中正1942年题写的“黄帝陵”三个道劲大字尤其引起众多拜谒人的兴趣。这两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政治人物,在政治上水火不容,在军事上兵戎相见,但对轩辕黄帝却表现出同样的崇敬,同样的虔诚。现在,两位领袖人物已经作古,功过是非自有后人公正评说。俱往矣!要紧的是海峡两岸的手足亲情不能割断,当紧的是“本是同根生”的兄弟姐妹携手奋争,看明朝,我们将用自己的双手谱写出崭新的一页历史,绘画出天下共乐的绚丽图景。
站在先祖庙宇前,思绪如神,飞得极高极远。兀突,一阵欢快的笑声把我震醒,循声觅去,原来是几十个手挽手、臂连臂的男女老少正合抱“七搂八推半、疙里挖瘩不上算”的柏树之父黄帝手植柏,从服饰判断,他们中有台湾同胞,也有大陆赤子,他们紧紧地挽在一起,把老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嘿,这不正是一幅活生生、绝妙无比的“合家欢”吗?
哦!我明白了,我们都是黄帝的子孙,炎黄的后代,“柏树之父”就是见证,我们又都受着同一母体的孕育、荫庇,黄帝手植柏同样是见证。海峡两岸的拳拳之心,多么想化作棵棵柏树,融入桥山的林海!忠实地守护我们祖先的陵寝!
参见《黄陵文典·散文卷》
《黄陵文典》编纂委员会编
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
2008年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