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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右任助弱抗邪夫子庙

邵黎黎

解放前,于右任与我祖父邵力寻在南京时,常去夫子庙一带闲逛,并体察民情。那里的奎光阁茶社,太平洋西餐馆,大集成酒楼是他俩常去光顾的地方。

有一天,两位老先生来到座落在贡院东街的大集成酒楼,他俩每回来此,都是一位扬州姑娘前来招待,这位姑娘年方十八、九岁,长得秀丽俊俏,时常穿一身海士蓝布装。不涂脂、不摊粉,比起那些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招待来,显得朴实大方。她待客热情,两位老人也从不把她看得低人一等,常和她拉拉家常,询问她家乡的情况,如同对待自己的晚辈一般。但今日却不同往常。她那强作笑容的脸上,总是流露出愁容,眼圈红红的,象是刚哭过。于右任感到纳闷,便向姑娘问道:姑娘你有啥难事?还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幸?见她低头不语,邵力子也说道:有难事尽可对于院长说,他会为你排忧解难的。姑娘仍然不吭声,但眼泪顺着脸颊直往下流。这时,于右任心中已明白了几分,“一定是谁欺侮了你。”果然姑娘哇地一下哭出了声。这时,大集成老板闻声赶来,见是女招待在店堂里哭,怕坏了生意。他正欲喝骂,一看姑娘面前坐的是于右任和邵力子,才知道是姑娘在诉苦情。便马上堆起笑脸,点头哈腰地赔不是。两位老先生向他询问起姑娘的不幸,他只得原原本本地从头说起:姑娘是扬州东乡江都大桥人,自幼失去双亲,随着兄嫂长大成人。兄嫂在南京升州路开了家理发店。姑娘十七岁那年,其兄托人在大集成酒楼给她谋了个女招待的差事。因为姑娘颇有几分姿色,前些时候,被瞻园路宪兵司令部的侦辑处长前来酒楼时,一眼看中要娶她为妾。这位处长便请奎光阁茶社老板王国宏出面,找大集成酒楼老板说媒,大集成酒楼老板哪敢违抗。如果不答应,别说这宪兵司令部不敢得罪,就是这奎光阁老板,也是得罪不起的。这老板是夫子庙一带安青帮的大字辈。得罪了他,大集成非砸锅不可。于是大集成老板,只好去找姑娘的兄嫂,她兄长极力反对,但见利忘义的嫂子,却背地里找到奎光阁老板,私下包揽了这门婚事,收了定礼。这位侦辑处长,不日就要迎亲了。于右任听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当即就叫大集成老板去把奎光阁老板王国宏找来。这王国宏当然了解于院长的脾气,不要说宪兵司令部的一个侦辑处长,就是宪兵司令谷正伦,他也照样会骂个狗血喷头。王国宏于是打定主意,堆着笑脸去见于右任。凡事都推到侦辑处长身上就是了。

正当大集成老板去找王国宏的时候,于右任和邵力子商量,王国宏来后,我让他去把这门亲事退掉,这当然好办,不过,日后恐怕那个侦辑处长不会善罢甘休你看下步棋怎么走法?邵考虑了一下说道:只怕这姑娘日后还会遭暗算。我有一计,你干脆招认姑娘做义女吧。唔,好!此计甚妙。于右任高兴的说。待王国宏一到,于右任就问:茶社大老板怎么做起大媒人来了?王国宏陪着笑脸,点头答道:小的不敢,这都是侦辑处长要小的效劳。我一个开茶馆的,得罪不起啊?于厉声道:得罪不起,这强占民女之罪,你得罪的起吗?王连忙答道:不,不!我帮的忙是明媒正娶。于问姑娘家父母都同意这门亲事?王答:姑娘家父母双亡,只有兄嫂。于问:那兄嫂同意了吗?王答:兄长不同意,但嫂子同意了,还收了定礼。于问:姑娘自己同意了吗?王答:姑娘本人虽不同意,但她嫂子同意了,常言道,长嫂如母嘛。于问姑娘为什么不同意?你问了没有?王答:我当面问过姑娘,她说侦辑处长大她三十二岁,而且已娶了三房太太了。于间:你有姐妹女儿吗?王答:小的有姐、有妹、有儿、有女。于问:如果把你的姐妹或女儿嫁给一个比她大三十多岁的老头儿,你是情愿、还是不情愿?王答:小的当然不愿意。于说:那好。中国有句俗语,叫做“解铃还需系铃人”。请你去把这门亲事退了。王连连点头:是,是!小的这就去办。王国宏刚要走,邵力子上前吩咐道:王老板向来喜欢成全好事,今天于院长要招认这姑娘做义女,就请王老板给张罗一下吧。王国宏一听,非同小可,只得小心问道:小的敢问在谁家办酒席?邵力子爽朗一笑说:当然在大集成了。酒席钱由我付,请王老板代劳。

王国宏奉于右任之命,退掉婚事后,侦辑处长恼火至极,却又不敢声张。终日闭门不见客,也不去宪兵司令部办公,请假说是病了,不过他还不甘心。过了几天,他仗着是谷正伦的心腹,去找谷正伦,谷安慰他一番后说:现在更难办了,因为于老头招认她为义女了。别说你我之辈,不能惹于老头,就是委员长也得让他三分啊!这样侦辑处长才算死了心。那位扬州姑娘终于幸免遇难。



参见《三原文史资料》第8辑第129—133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陕西省三原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1991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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