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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日登东城楼感往事作

[清]  屈复
      予闻诸父老云:顺治六年(1649),大同总兵官王永强、高有才叛,自延安下蒲城。二叛本前副戎,以恢复愚民。民壶浆香花,但云迎王将军,不知有高也。明伦堂设思宗陵位,补行丧礼,父老白衣冠。痛哭毕,大宴。曰:“不图今日复睹汉官威仪!”吴三桂兵至,战于流曲川,烟尘蔽日,呼声雷动,城中屋瓦皆震。父老意必胜,举酒相贺。时王新募皆三边劲卒,衣布衣,削枣梃为兵,一击则人马俱毙。是日,吴军败。诘朝再战,佯北,散甲马军器盈野,王士卒争利,阵乱。(吴三桂)即纵兵急击,高竟拔营去,王大败走死。城中守益力。吴围城不攻,亲语守者云:“汝不闻梁晋交兵乎!姑降我;彼果至,又降未晚。”父老始知是三桂,指名面数曰:“逆贼!国家何负汝,而汝如是?”詈甚毒且俚,发大炮击之,几中。吴怒,力屠之,死者十余万人(编者:似应为万余人)。按父老相传,吴兵入城三月二十八日也。
天地空流血,郊原芳草新。百年又三月,往事此重闉。
降将豺狼性,孤城虮虱臣。谁飞沙塞雪,冻杀夜台春。
御座供麻绖,威仪忽汉官。明伦方痛器,战士已凋寒。
毒骂岂殊死,义声应胆寒。此情满天下,终古一弹丸。
洗此何须恨,乾坤好是闲。两军集北阙,万马追红颜。
日月钟情外,风云翻手闲。巫山重一雨,虎豹已当关。
玉河桥上月,毳帐共徘徊。尽日无行迹,重门自洞开。
东风埽宫殿,南岳静尘埃。三十一年后,遥遥鼙鼓来。
闽粤皆狐兔,滇黔独世誉。归朝名绝正,辞镇语多虚。
认犬成威虎,非龙亦健鱼。敛将九州铁,连下紫泥书。
健儿死争战,奸逆喜荒淫。况复白头乌,方栖珠树林。
南天多美醖,八面有观音。人说宗权反,由来无此心。
猛将如貔虎,强兵动鬼神。天心终厌汉,牧竖岂无人?
井底蛙鸣晚,笼中鸟语新。九原定相见,枉杀困龙鳞。
留得余春在,安知草不菲?鹿心堪北走,鸿意尽南飞。
十五从军去,妖娆秘戏归。楼高通帝座,欲向忽霑衣。
新鬼满城哭,通宵鸣断猿。九泉无重死,一语莫惊魂。
逆贼终南窜,狂猋又北奔。从来尝马革,草莽复谁论。
中有吾家季,时危守北城。敌人惊铁面,从此有骁名。
雾塞昏天地,烟消隔死生。高堂今白首,哭弟泪交横。
 
 
 参见《陕西蒲城文学丛书·诗词》第103—104页
 鱼茂胜 万少平主编
​中国戏剧出版社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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