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亚安
在1940年春,刘彩凤由外地回到勉县后,她很大方自如地在城里露面,她所穿着的一身蓝色工作服(这样的服装当时在勉县还是很罕见的),于是引起了勉县这个小社会上人的注目。在夏季到来时,有一次下大雨,她家的房子有倒塌的现象,于是她就冒雨跑到商务会长侯剑臣家去借木头支撑(侯当时住在棉花街曹明甫家),经侯的允许后,她就自己扛起木头回家,就这样一件事也引起了人们对她的议论说:“一个女孩子如此泼辣,不是共产党的作风,就办不到”。因为城里风言风语对她的评论多了,也引起了地方有关机关的注意,首先是反动政权武装组织国民兵团副团长陆效庄,即在团部对所属人员经常谈及,虽不是开会正式提出,他言外之意,要大家重视这个人(陆效庄是勉县复兴社特务集团的负责人),当时虽然是国共合作,但国民党的防共工作是继续的,于是就令我(我当时任国民兵团督练员)和刘彩凤接近,作试探工作,摸刘的真实底子。蔡明德(蔡亦在国民兵团任职)住家在西关,与刘彩凤的住家很近,同时蔡明德与刘彩凤是四小同学(原来是勉县第二女小,后改为县立第四小学),陆效庄就授意蔡明德先与她接近,以后我和王季哲(王是国民兵团团附)与蔡明德便接近她。刘彩凤原来的家是住在箭道村,和我家的马营村毗邻,彼此自幼都相识,只没有说过话,王季哲虽不是熟人,可因蔡明德和我的关系,她就不大介意了。
我们第一次去她家时,她的母亲和她都很热情地接待我们,从此以后,我和王季哲无论什么时候到她家,她都是同样热情地接待我们,就无拘无束地和我们攀谈,关于谈起她到陕北的事,也毫不隐讳的和我们谈,还把她的影集拿给我们看,并给我们介绍。记的有一次我们发现她家神龛上有一束未拆封的信件,我就问她,这么多的来信,是谁给你来的?为什么不启封呢?她说:“还不是些无聊的人。”经她这样一说,我就意识到是追求她的人来的信,于是我也对这些无聊人起了厌恶之心,即说:“那么你拆开看了后,写信骂他一顿教训教训他”。她爽朗地笑笑说:“这我可不上这些人的当哩,他们正希望如此哩”等语。接着又说:“他愿来多少就来多少,收到后往那里丢,作饭时做引火该多好”。对她这种处理办法我听了很佩服,同时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们到她家谈闲时间要是长了,她母亲就留我们在她家吃饭,我们也就不客气的留下来。以后我们也请她到国民兵团去吃酒,她也从不谢绝,只要她在家,有请必到,举止大方,气质不凡,没有一点女儿态,在当时是很少见的女性。她很能喝一杯,举凡敬她的酒或我们要她对饮时,她不但不推辞,举起杯来一饮而尽,行拳猜令,她也参与,不会划拳就与我们打老虎杠子来争上下。有时她到国民兵团里,如在院子里偶尔碰上陆效庄,她也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态度是很大方、自然,没一点怯生现象。有时我们到篮球场去打球,她也参与,在球场与对方争夺、奔驰,动作矫健、活泼如男孩。我们作球衣时的样子,就是按照她带回的衣服式样仿作的,同时她还给我们作参谋。
记的有一次我们请照像馆的人来国民兵团里,到球场照了好多投篮时和争夺时以及跨步上篮的姿势照片,她来时看到了就向我们要了几张,此事不知怎的给陆效庄知道了,有一次陆在院子里就随便笑着向我们说道:“你们这些鬼儿子,让你们去做人家的工作没作成,反倒叫人家把你们的工作给做了,可能人家把你们的像片都邮走了!”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我们就不理踩他的说法。
陆原来的意图,就是要我们争取刘彩凤加入三青团(陆此时兼任三青团勉县分团筹备主任),如刘彩凤加入了的话,也就不怀疑刘是共产党了。可是我们照他的意图去劝导刘入三青团,刘是很委婉的谢绝,她说她不愿加入任何党派,国难当头,要说抗日的话我们都应当贡献力量。经过好几次提出,她都是既不反对三青团这个组织,但说坚决不加入任何党派,以后我们再也不便和她谈这些了。
这里需要提及的就是与刘同去延安的邓芳源(曾在汉中住学,参加过地下党活动)早她一年由陕北回到勉县,深怕出事,蹲在家里很少出头露面,好多人不知道,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最后和陕西省银行勉县办事处会计吴达三结了婚。
在1940年秋,我只知道刘彩凤到汉中“工合”去工作了。九月份我即赴西安战干第四团受训去了。1941年约3月份左右,我接到王季哲的信说,刘彩凤已被新任县长王慕曾给枪杀了(我去西安时的县长是朱国屏),信上没说出为什么枪杀的。我于七月份由干四团结业回来,王季哲才和我私下谈说王慕曾枪杀刘的经过(当时他和我谈说,也是不敢公开谈的)国民兵团其他同事之间也不敢公开谈。王说:枪杀刘彩凤时,王慕曾把监斩任务交给了他把刘由监狱里叫出后,只说把她转到国民兵团那面去,刘当时没料到是杀害她,及到国民兵团所在地后,不让进去,叫刘直向北走,这时刘才觉到要杀害她,随即就义。
参见《勉县文史资料》 第2辑 第6—10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陕西省勉县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
1986年08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