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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省三原县团、党组织建立的经过

陕西省三原县是先有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组织,它建立于1924年九十月间,后有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它建立于1925年一二月间。现在就我的记忆,把当时团、党组织建立的经过及它们所领导的革命活动,简述于后。

当时三原是渭北各县的政治文化中心。这里有5所中学,其中省办的有3所,即省立渭北中学、省立第三师范、省立甲种工业学校(后改为省立第三职业学校);三原县办的有两所,即三原中学、三原女子中学。每校有学生二三百人。这些学生不仅来自本地和附近各县,而且来自陕西其他各县。南自汉中,东自大荔、朝邑、华县,西自宝鸡、陇县、凤翔、岐山。这些学校的教师中思想进步的很多。那时陕西到外地——北京、上海、武汉读书的学生分为两派:一派以“进化社”为中心,一派以“共进社”为中心。共进派比较进步,出有杂志《共进》,宣传革命思想,社员中地下共青团员、地下共产党员不少。渭北中学的教职员中共进社社员几乎达90%。该校大门口左面附设流通图书馆,当时全国的革命刊物,例如共产党中央出的刊物《向导》《新青年》;党的北方区委出的《政治生活》;团中央出的《中国青年》以及北京《晨报》、上海《民国日报》等各地报纸,该流通图书馆应有尽有,另外还有一些进步书籍。这些书刊,都公开陈列,让人随便阅览。当时我在甲种工业学校学习,假日和课余,常到这里来看革命刊物,各校学生来的也不少。这样,我逐渐接受了革命思想。从1923年下半年起,我代售《向导》(每期达五六十份)、《中国青年》(每期达百份以上)。因受进步教师和革命刊物的影响,三原各校学生的政治觉悟日益提高。

1924年夏季,李子健(李秉乾)从上海回到三原。他是三原人,家住北城,在上海大学学习,是共青团员。据他说,共青团中央了解到《中国青年》每期在三原的销数较多,认定这里的青年学生当中接受革命思想、愿参加革命的一定不少,叫他在暑假回家时了解一下三原学生界的情况,如果有条件,可在这里发展团的组织。李回来后,就同各校的进步学生接触,认为表现好而合格的,便介绍入团。到这年九十月间,经他介绍先后入团的已有十来个人,其中在渭北中学的有贾怀庚、马文宪,在第三师范的有赵宗润、王之鼎(王云)、亢维恪、王鸿俊;在甲种工业学校的有张安人(张仲实)等。10月间一天,李就召集这些人在北城一所旧庙里开会,宣布正式成立“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渭北特支”(计划这个支部将来领导三原附近各县的团员和支部,故名“渭北特支”)。之后又陆续从各校学生中吸收了一些优秀分子入团。当时驻在三原的杨虎城部队的一位营长,好像叫张汉臣,山西人,也接受了革命思想,他常来我处,要我给他介绍革命报刊。后来听说他入了党,在汉中牺牲了。

团的渭北特支成立后,便积极开展了学生运动。各校先后成立了学生会,进而成立了渭北学生联合会,选我为会长。渭北学联曾出了一个刊物,叫《渭北学生》。因经费困难,好像只出了两期,就停了。渭北学联还积极地参加了全国性革命运动。有全国性重大事件,渭北学联就在城隍庙内召开民众大会,举行游行示威,表示声援,制造声势。例如1924年11月间,奉直两系军阀发生战争,属于直系的冯玉祥倒戈反直,占领北京各要地,并与米振镖、孙岳、胡景翼联合,成立“国民军”,邀请孙中山北上,商讨国是。渭北学联曾举行民众大会,拥护孙中山北上,宣传孙中山所提出的一些主张。

1925年1月间,吴化之(吴声)同志奉团中央之命,同黄平方一起到西安,然后吴又由西安来三原发展党的组织。吴是湖北人,他同黄一起曾在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我国把它简称“东大”)。他到三原后,在渭北中学当教员。他和团员们接触熟悉了情况,和李子健(李已入党)一起作介绍人。首先把共青团员中的一些优秀分子转为党员。1925年二月间,召集这些党员在北城一所旧庙内开会,宣布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渭北特支”,会上选举张安人、王之鼎、赵宗润,组成支委会。张为支书,王为组织干事,赵为宣传干事。特支成立后,又从团员和学生中陆续吸收了一些优秀分子人党,其中有王炳南、王爱玉、王榜、郝仪、徐九龄、倪定国、唐金满等。

三原党组织建立后,积极领导了三原人民投入大革命运动。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逝世,三原特支决定由三原学联出面,召开民众追悼大会,会后游行示威,借以宣传“打倒列强”“打倒军阀”“废除不平等条约”等主张。大会通过成立“渭北国民会议促成会”。

同年5月初,三原特支和西安党组织一起,掀起了驱逐军阀(陕西督军)吴新田的运动。起因是5月4日那天下午,西安省立一中学生课余在操场踢足球,一个学生把球踢到隔壁陕西督军吴新田(属直系)部队兵营的院子里。当学生去取球时,兵士们把学生包围起来,拳打脚踢。同学们闻讯,前去援救,双方殴打起来。西安党组织抓住这个事件,鼓动西安各校学生罢课,掀起驱逐吴新田运动。吴贼下令弹压。西安党组织和学联的负责人及一些积极分子,因在西安站不住脚,都来到了三原。三原特支和学联就号召三原和附近各县学生罢课,表示声援,从而掀起全省学生罢课驱吴运动。
这期间北方区委派耿炳光(陕西韩城人,北大学生,后被开除出党),来三原指导工作。同时,陕西各地一些威望高的老党员如西安的魏野畴,华县赤水镇的王尚德(和恽代英是同学),陕北绥德的李子洲,都来到三原。党的三原特支每次开会(在甲种工业学校西边花园),都请他们出席指导,共同研究如何开展和深入这一运动。

党的三原特支决定,以渭北学联的名义,在各校学生罢课期间,在三原办了个“暑期讲学会”(地址在渭北中学),为期1个月。魏野畴、耿炳光、李子健、关中哲等担任讲师,王尚德、李子洲作了农民运动的专题报告。讲学会的课程有社会发展简史、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近代中国革命史、国民革命的任务和前途等。从各地来听讲的学生共有二三百人。讲学会结束后,有的学生回本地开展学生运动,有的到农村去组织农协;有的到军队(国民二军)去搞士兵运动。

5月底上海发生“五卅惨案”,党的三原特支发起召开民众大会,举行游行示威,声援上海工人阶级的罢工斗争。
10月间,全国学联在北京召开全国学联代表大会。三原党的特支和西安党组织协商两地各出一个代表。渭北学联推我为代表,西安推张含辉同志(听说后来在汉中牺牲)为代表。

到北京后,我通过在北大上学的耿炳光同全国学联代表大会接上了头。

全国学联代表大会是在民国大学(即今日的教育部所在地)举行的,各省市代表约六七十人,住在附近公寓里(我住在西四南缸瓦市英子胡同东口一家公寓里)。大会开了七八天,代表中间有国民党右派,他们在大会上捣乱,所以会上斗争很尖锐。白天开大会,晚上在北大开党组会,研究当天大会上的问题,并对次日大会的开法作出安排。大会开会期间出有会刊。

大会闭幕后,全国学联发了一个通知,要各地代表暂不要回去,等候参加一个行将到来的重要活动。11月底的一天,学生、市民涌到天安门,举行游行示威。队伍前头,高举“首都革命”横标,高呼口号,以打倒军阀政府、建立民众政府、驱逐段祺瑞、收回关税自主、废除不平等条约为直接斗争目标。游行队伍在天安门举行了民众大会后分为两路:一路到东城包围了段祺瑞执政府,直到半夜;另一路到铁狮子胡同,捣毁了外交部长顾维钧公馆。我先参加第一路包围段祺瑞执政府的行动,黄昏时又去铁狮子胡同,参加了捣毁顾维钧公馆的行动,次日又举行了游行示威。

“首都革命”对全国革命运动的发展起了推动作用。

参加“首都革命”以后,全国学联指定我为特派员,先到开封、郑州两地学生代表大会上传达了全国学联代表大会的精神和“首都革命”的意义。

1926年二三月间,我又在陕西全省学生代表大会和三原学联召开的民众大会上做了同样的传达。

1926年三四月间我给中央的《向导》写了一篇通讯,报导了陕西农民运动。

1926年7月间,军阀刘镇华(前陕西省长)部队进到三原,我和朝邑县的一个同学唐金满,当即从三原北城门逃出,到上海,考进上海大学。九月间我在上海见到赵宗润。他和亢维恪2月间由三原到广州进毛泽东同志所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毕业后来到上海。他说,团中央打算派他到河南去工作,他感到十分振奋、高兴。后来听说,他在开封被捕,牺牲了。

10月10日,我满怀高兴地从上海动身,由中央派到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



参见《张仲实文集》第三卷《历史及杂记》第4—6页
张仲实著
中央编译出版社201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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