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任
(一九六四年)
莽苍大野险如斯，持斧牛儿救我时①。
七十余年万里外，破窖梦寐一题诗。
我与田农记不奠，荒坟脱险事犹新②。
今生报德知何日，但祝苍苍佑善人。
偶忆当年工作友，老同事者有阿谁?
我生三遇劳工节，作炮孤儿念母时。
明晦之交颇有词，无知小子复何知。
邻翁巧说循环理，终此乾坤放晓时。
【注释】
①作者自注：救我者名牛儿。
②作者两岁丧母，复由伯母房氏收养，住在房氏娘家泾阳杨府村。当时正值战乱之后，农田仁荒，乡农多缓耕而急牧。据《牧羊儿自述》：六岁时，“某日各牧，我私随诸牧儿往，忽有三个狼从荒草中跃出，诸牧儿和羊群均惊散。我们两只跛羊，为两狼所攫，在坟角啮食。时我方在坟东，专力掘野红根(河南人谓之牵巴巴)。一狼踞墓西，相距不过数尺。村人杨姓在田中望见，手持镰刀奔至，挟我归家。”
【说明】
1964年春，作者在他八十五岁生日的前夕，又以幼时事为内容赋诗四首，寄托了他对故乡人民的深切怀念。诗中所提到的田农、村邻、老翁和小伙伴等，都是作者自己在孩提时代接触过的普通劳动者及其子女。这几首怀旧诗感情诚挚热切，语言朴实无华，而恋故的乡情跃然纸上。
进入20世纪60年代以后，作者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好，曾多次住院治疗。1963年，香港吴季玉先生照例地又去台湾，不料甫进台岛，猝遭不幸。此事更使于右任老先生身心受到重创。至1964年8月，他脚肿加剧，起坐都需人扶持，喉部也几乎不能发音，急转直下。但他不安于医院，天天嚷着：“我要回家!”“太贵了，住不起!”。9月18日，病情突然恶化，长期昏迷，诸症并发，众医束手。延至11月10日下午八时八分，遂与世长辞，享年八十五岁。临终之时，家属中只有长子望德和次子于彭在身边。
(选自时事出版社《于右任诗词曲选》)
参见《三原文史资料》第2辑第117—119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陕西省三原县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
1986年12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