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年间,陕西连遭特大早灾,麦秋大部分绝收。蒲城西北乡几十个村子又遭特大雹灾,柿子、红枣落了一地,农民哭声连天。而知县却匿灾不报,还巧立名目增加派款,商人农民怨声载道。那时,东南乡木匠冯家村有个农民叫冯廷理,虽只读了五年私垫,却自修好学,有胆有识。他想:“看戏上有了大冤案上京告御状的事,自己能不能去北京状告知县呢?”但他一个人还拿不定主意,便去城里找常帮穷人打官司的讼师孙如僚商量。
孙如僚老家在东乡孙家庄,因常帮穷人打官司,为民除害,有了名气,便住在城里。他听冯廷理一说,不但赞赏冯的勇气,而且表示全力支持。他对冯廷理说:“俗话说,要打通通鼓,离不了三五人。”于是,两人分头联络了两个胆大心细之人,一块商议,决定由孙如僚写状子。冯廷理上京去告,路费由大家筹集,约定互相保密,还要在私下演习。当诉状写好,经大家同意后,便在冯家关帝庙演习告状办法,锻炼胆量。附近双酒坊的杨拴娃家里开个烧锅,做烧酒发了财,为人疏财仗义,愿出二百两银子,支持冯廷理去告御状。孙如僚还托人给住在北京的蒲城同乡王垣(王鼎曾祖父),望其在京全力协助。
冯廷理把行装准备停当,又把状子用油纸包好,缝在夹袄里边,只身上路,走韩城过黄河,经山西直奔北京。昼行夜宿,走了大约一月,顺利到达北京,先到宣武门外铁老鹳庙巷蒲城会馆去找王垣。会馆长班一听冯廷理是陕西蒲城人,想开个小玩笑,便说:“听说你陕西人说话爱说‘球’,你一句能说七个‘球’,我便让你进去………”冯廷理心想,我老远从陕西来找乡党,你却和我开玩笑,便气呼呼地说:“球!叫见球了见球,不叫见球了算球啦,说球这些蛋球话做球啥哩!”长班高兴地说:“我让你说七个‘球’字,你说了八个,我马上引你去见王先生。“冯延理由长班引导,很快见到王垣。乡党见了乡亲,王相又是洗脸水,又是准备吃的。
王坦是蒲城县城内当铺巷(即今达仁巷)人,这时在北京应考“博学鸿词”,同时跟屈悔翁学诗,听到冯廷理来京告御状,马上表示全力协助。先把冯廷理安顿住在会馆,又找附近乡友商量,如何能把状子递上去。据有经验的老人说,先要结识宫内近卫人员,才能知道皇帝出宫时间,便有机会呈上状子。王垣便托人到王府井一家大饭馆找经理,介绍冯廷理去这家饭馆做堂倌。因皇宫内的大官、侍卫、常出东安门到这家饭馆吃饭,在这里干活,便有结识宫里人员的机会。
冯廷理到这家名“东来顺”的饭馆,先干杂活,表现特别勤快。经理满意,一月之后便当了堂倌,招待顾客。冯廷理一心想很快达到告状目的,凡是宫内顾主,特别表现出亲热。约一月之内,便与两个近卫人员交上朋友,约好在一个单间谈心。当冯廷理说出了他想告御状的心愿时,近卫人员便低声说了一些办法,答应在皇帝出宫时预先告诉他。
有一天,乾隆皇帝要去雍和宫降香敬佛,近卫人员事先密告冯廷理,嘱他小心行事。那一天,冯廷理早在东安门外等候,当皇帝出巡前敕令街上百姓回避时,冯廷理躲在避静之处,不易为人发现。看到皇帝在众多近卫人员及太监保护下,坐御轿出东安门时,冯廷理手持状子,跪在路边,口喊冤枉。只见近卫人员大踏步地跑过来。把他推向一边,实际上表面不客气,暗里却在保护冯廷理。皇帝听见有人告状,马上传令停轿,叫近侍接过状子,带回去处理。冯廷理告御状达到目的,便辞去堂倌职务,住在会馆等讯。因冯廷理请王垣在状子上写明他在北京的住址,五天后,宫里便派人找到住地通知他,皇帝已派人去陕西了解实情,叫他在京听候消息。
饮差拿着冯廷理状子的副本,赶赴陕西查案。钦差到蒲后,除查明知匿灾不报、摊派繁重的情况,又着重落实了知县私伐皇陵古柏一事,证人正是孙如僚。钦差见到孙如僚问话,孙从屋内取出一把柏树叶,说:“我的眼不好。有一天,孙子领我走到西大街,听后边有人喊:‘快让路,给县老爷拉柏树的大车过来了!’我一边让路,一边掠了一把柏树叶。又听见路边有人小声说:‘这是李知县砍伐唐陵的古柏。’你看柏叶都干了!”钦差便把柏叶包好带走了。
过了一个多月,冯廷理告御状达到目的,皇帝恩赐了他个“监生”名义,返回家乡,与孙如僚等共庆胜利,李知县被罢官,免去百姓各种负担共七十二项。这件事还载人光绪末年编印的《蒲城县新志》。事后,有人论及此事,认为冯廷理等能告御状成功,一是冯有胆有识,二是孙如僚状子写得好,特别是上告知县盗伐唐陵古柏一事,可谓击中要害,引起皇帝的愤怒,认为蔑视皇权,才将知县撤职。
参见《陕西蒲城文学丛书·民间故事》160—162页
鱼茂胜、万少平主编
中国戏剧出版社
2005年9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