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尧
一九四九年,在伟大的解放战争中,我人民解放军,举行了规模空前的全面大进军。我军所到之处,敌人望风披靡,人民欢声雷动,在我军强大的攻势下,我路东总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渡渭河,直抵华阴县。是年五月问,盘踞在谚县的国民党保安第六旅,到处抢劫人民财物,杀人放火,强奸妇女,无恶不作。五月二十三日华阴县解放后,敌旅长韩子佩率部向华山窜去。
接受侦察任务
当时,我在总队担任侦察参谋,部队首长把侦察上华山的道路和了解山上敌人情况的任务交给了我。总队长马华亭同志对我说:“敌人逃上华山,上山道路有重兵把守,封锁得非常严密,地势十分险要,通往华山自古只有一条路,我们部队很难接近敌人,但我们一定要消灭这股敌人,要找另一条通往华山的道路。经研究决定:把侦察道路的任务交给你。”我说:“好!”政委王生荣同志又说道:“也许上华山没有第二条道路,但不要忘记,道路是人踏开的。你是共产党员,我相信你和侦察员一道,会象以往那样出色地完成这个艰巨任务"。政治部主任邓远同志说:“你们在侦察中一定要做好群众工作,只要紧紧依靠群众,和群众打成一片,在群众的帮助下,就能很好的完成任务。"这时我心里感到非常激动,随即组织侦察员们开会,进行了认真地讨论和学习。在讨论中,侦察员一致表示要克服困难,完成这一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联系群众 做好工作
一九四九年六月一日那天,我率领了一个侦察小分队,深入到华山的东边,黄甫峪,那里有几个小村庄,我们就从这里开始侦察活动。有一天侦察员找到了一位七十多岁韵老大伯,我就和这位老人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当他知道我们是为了消灭山上的残匪时,说出了一个线索。他说: “听人说从黄甫峪内的猩猩沟有通往华山北峰的一条路,在两岔口有一名叫王银生的小伙子,你们可向他打听一下,看能不能上去"。我就拿定了主意,任是陡崖峭壁也要爬上去,道路是人踏出来的,华山虽高,石崖虽陡,总还有可抓的地方吧l于是决定进入黄甫峪去进行侦察。
我和侦察员向两岔口前进。见到了王银生,三十多岁,有一个老母亲,有爱人和两个孩子,生活非常苦,靠打柴维持全家生活。我们觉得他是一个穷苦可靠的群众,就决定把他作为培养对象,好给我们带路。我们便在他家住了七天,帮助担水、锄地并打柴口晚上就抓住机会,给老王做工作,讲解党的政策,表白“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了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王银生在我们的启发和引导下,眼就亮多了。有一天晚上,忽然天气变了,吹起大风,阴云密布,顷刻泼飘大雨,我们睡不成了,围在一起取暖。老太太对我们很关心,来看我们,还叫儿媳送来被子。忽然大风把他家的草房给刮坏了,茅草四飞,雨下的不停,我们冒着大雨,连夜抢修草房。感动的老太太说:“我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就没有看到过这样好的军队"。王银生也说道。“你们真好!”我趁势告诉老王说:“我们列这里来,就是要消灭逃上华山的敌人,现在就得想办法找一条上华山的道路。老王把我看了看,对我说:“有办法,从东峰的石崖上能够爬上去,能到北峰。我情愿带路。听了老王的表示,把我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我便抓住他的两手说:“你真好!真勇敢!”老王高兴的又对我说:“你放心吧!上山去的道路虽然危险,只要想办法,把钉子拿上,绳子带上,还是可以攀登上去的。我们就很快把这个情况向部队首长作了报告。
王银生带路 智夺华山北峰
六月十三日,接到指示后,我想只要能上去,我们一定要设法夺取华山的北峰。这一天我们由两岔口出发,带了绳子,带好武器,总共去了八位同志,由王银生带路,进入猩猩沟,向华山攀去。进沟约三里路就到了东峰下边,从石岩向上攀登。老王把绳子拴在自己的腰里,用竹杆挂在石岩上的树根上,他先攀登上去,把绳子拴在树根上,我们抓住绳子,一个一个的向上攀登,经过一天的时间,才爬上了石岩陡壁。走过许许多多的危险地方,从石岩上向上攀登稍不留心,就会掉进万丈深沟。我们赶天快黑时,就从东峰的石岩爬了上去,到苍龙岭东老虎口附近了。我们抓紧时间,把东峰附近的地形和哨兵的位置,进行观察,发现北峰顶有一个哨位,北峰庙口有一个哨位。山顶是一个瞭望哨,庙门口是个固定哨。根据北峰的地形,我们研究,夺取北峰对我们有利。侦察员表示同意。这时才下定决心:夺取北峰,在晚上进行战斗。为了行动方便,我们计划编成四个战斗小组,两人为一组,我和王银生为一组,杨建东、路德才为二组,杨党成张自发为三组,孟俊甫崔朝山为四组。把组编好,我就给他们明确了任务。前三组六个人运动到北峰,决定打进庙去。第四组在庙外把守路口。决定好以后,已到晚十时左右了。我们八人,从老虎口顺沟摸下去;经过稍木丛林到沟底下时已十二点了。衣服都挂烂了,鞋子都掉光了。可是北峰的灯光还亮亮的,便在沟底下休息一会,到一点时,北峰的灯光熄了。我命令:“携带好武器弹药,向北峰挺进。”侦察员诉说:“我们的鞋子,有的走掉了,有的穿不成了,这怎么办呢?”我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他们便把衫子脱下来,把脚裹起来。赶未明前就到了北峰附近了。我告诫大家:“我们必须英勇战斗,打进北峰,夺取胜利。”大家摩拳擦掌,精神抖擞。我想:“我是共产党员,一定要冲锋在前。”我便命令:“崔朝山把守西峰下来的路,孟俊甫把守老君犁沟。”我们六人冲进北峰庙,猛冲猛打,一面打枪,一面大喊:“一排向上冲,二排向苍龙岭冲。”他们摸不着我们的兵力有多少,有的尿了一铺,有的屙了一裤子。我们打进北峰庙,只战斗了三十分钟,就夺下北峰。除击毙一个排长外,其余全部活捉。消灭了一个特务营部和一个排,俘获五十余人。战斗刚结束,天就快明了。把俘虏关进房子,切实管看。我走到大门口,旁边一个小房子内电话铃响了,我抓起耳机一听,是媪神洞守敌问北峰为什么打枪? 我答以哨兵走火了。他们骂道:“他妈的,你们要注意,枪再走火,要枪毙你们。"王银生听到骂声,便想夺话筒回骂。我劝到:“不能骂,不能暴露我们的情况。”
夺取媪神洞和千尺幢
六月十四圈天刚明,我提了一挺机枪,来到猴儿嗣(齐天嗣),把机枪架起来,向媪神洞射击。皲人骂道:“娘的,谁在上面打机枪昵?刀我便命令王银生从北峰搬来一箱子手榴弹。一连向媪神洞掷去七八个手榴弹,同时向他们喊道:“是你八爷在上边打手榴弹”。我又叫路德才向他们射了两枪。他们立即求饶道:“你们不要打枪,我们很快给你们交枪。"我立即命令他们:“赶快交枪。”他们派来一位姓王的排长,快到我们面前时,我大喊道:“站住!你来干什么?”他回答道:“我们副营长叫我来请示怎样交枪?"我告诉他们:“先把武器弹药交上来,人在最后上来。"他们遵照指示,排成一路队形,从老君犁沟上来交了械。我们接收了武器和人,已经到了上午十时左右。我给他们交待了宽大政策:“优待俘虏,不搜腰包。”他们的官兵都说:“共产党、人民解放军真好,你们对待我们太好了。"我便说:“不要客气。"就这样,我们把媪神洞,千尺
㠉守敌一个排,就很快解决了。派路德才控制千尺
㠉。便进攻苍龙岭。经过一个小时的战斗,把苍龙岭的一个班消灭了。共计活捉正副营长各一名,俘虏了一百一十一人。缴获了大批武器和弹药。这时我‘立即派人去向部队首长报告情况。我们坚守阵地,打退了他们的多次进攻。在同志们英勇顽强的战斗下,肃清了北峰以下的守敌。打通了北峰以西的道路,迎接大部队上山。
最后消灭西峰之敌
六月十五日下午部队首长接到报告后,立即派第一营上北峰支援。十六日清早,部队首长马华亭同志,政治部主任邓远同志,带部队赶到北峰,带来重武器。由北峰苍龙岭之间,在这条梁上,部队作好了战斗部署。十七日天明时,部队就向西峰守敌发起攻击。在炮火掩护下,很快攻占了五云峰和金锁关。在金锁关消灭了一个排。又冲上西峰,活捉了旅长韩子佩。共消灭四百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解放了华山。这时西北野战军前总指挥部党委和首长, 派慰问小组, 由王维舟副司令员为代表,前来华山进行慰问。王副司令员,在北峰接见了我们八位同志。并说:“我代表前总党委和领导‘,向你们八位勇士表示慰问。向你们致敬l向你们祝贺l祝贺你们夺取华山战斗的胜利。你们这一仗打得很漂亮,部队没有伤亡,这是一个奇迹。"我们在华山战斗的胜利,主要是依靠群众,在人民群众的积极帮助和支持下取得的。我们在上级首长的指导下,发扬了我军英勇顽强和孤胆作战的革命精神,冲破了敌人的严密封锁,勇攀悬崖峭壁,奇袭了北峰。
一九八二年五月二十六日
【注释】
刘吉尧同志1922年生,陕西省蒲城县人,奇袭华山后荣立特等功,被授予特等战斗英雄,为奇袭华山八勇士第一人。
参见《
华阴县文史资料选辑》第2辑第92—100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陕西省华阴县文史研究委员会编
1989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