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鸿
我的家乡在关中西部的凤翔，端午的风俗与外地的差不多一样。
系五色线。一般用红、黑、白、蓝、绿等五种颜色的线搓成一根细绳，当地称“手搓”、“五花绳”。端午当天，把五花绳系于孩童的手腕、脚腕或脖子上，用来辟邪。这个手搓戴上后，一直到七月七解下来，或挂于树梢，或扔于屋顶，让喜鹊衔去，搭成一座鹊桥，让牛郎织女在这五彩斑斓的鹊桥上一年一会。
插艾草。每年端午节，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要别上几根艾。艾气味幽香，表面看起来是驱魔，实际上是用艾条驱赶蚊蝇，预防疾病。《本草正》载，艾草可“辟风寒涅，瘴疟”。现代医学的药理研究也表明艾叶是一种广谱抗菌抗病毒的药物，它对好多病毒和细菌都有抑制和杀伤作用，对呼吸系统疾病有一定的防治作用。
最后，要说的就是每家必定会吃粽子和油糕。
粽子有糯米的、有粳米的、有江米的，普通而实惠的是大米的，里面有些有栆，有些无栆，全都用刚采下的芦苇叶包裹蒸煮。熟了以后，凉在冷水里。吃时，蘸上槐花蜜，米与芦苇叶的清香被蜂蜜裹着，沁入人的五脏六腑，吃一口，每一个毛孔都舒坦到了极点。
油糕更普通，以前，再节俭的人家也会买几个油糕。平时，鲜见的炸油糕的小摊在端午节前时不时在街头、村头、路边冒出来。摊不大，摆一个小锅炉，支一块案板就行了。平时，做惯了农活，拿惯了把杖的农人便又成了炸油糕的大师。据说，炸油糕是个技术活，手艺不行根本做不了，实际上也是如此，焦黄的热油糕入口要脆、酥、甜，做好确实不容易。据人讲，炸油糕的关键在于烫面。选上好的关中肥沃土地上的小麦，磨面、和面、烫面，尤其烫面要烫得恰到好处，不软不硬，也不能烫死。把一大块做油糕皮的面放在案板上，用时先搓成条，再剁成块，左手手心握面，右手一食指搠进去，旋转几圈，旋成一个洞，这时顺势把芝麻、白糖、红糖灌进去，封口，压扁，顺手丢进旁边正沸腾的油锅。看，木柴烧的油锅里，漂着十几个金灿灿的油糕，周围泛起一圈小泡泡，咕咕地冒着热气。几分钟，油糕就炸熟了。捞出来，外焦里脆，咬一口，甜蜜无比，犹如现在的日子一般。
这就是家乡的油糕，和宝鸡的油糕比，它不掉渣，不起皮。它扁圆形，易放，比起那圆球形千阳油糕更俊样。
凤翔的端午节离不开凤翔的油糕，因为“糕”谐音为“高”，寓意步步高升。每年端午前后，正是凤翔塬上麦子收割的季节，麦子丰收了，金灿灿的麦子晾晒在骄阳之下，一粒一粒，发出瓷实亮亮的光，看看，肚子就不再饿了。以前，如果家有余粮，那还不是生活甜蜜，步步高升吗？实际上，家乡的油糕寄寓了家乡人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
凤翔的油糕更是客居他乡的人最爱。每每那些回家的城里人总是忘不了在路边的小摊上买几个地道的油糕带回去给全家人尝尝，那不仅仅是因为油糕好吃，更是浓浓的乡情啊。
凤翔的端午，你总让人在梦中想起。
参见摘自微信公众号《芳菲随笔》
2017年5月6日推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