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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固秦岭探胜

鲁克明
      巍峨的大秦岭是华夏版图上横渡东西的一座神山,越过城固境内的这段山脉则由诸多美丽神奇的传说构成。从城固最西边的石槽河截然向东,雄踞的几座当地名山依次是摩天岭、七姊妹、人头山、凤凰山和冲天炮,由此也就进入了洋县的红色旅游区华阳镇。沿途的人文遗迹如白龙洞、大王庙、关云阁、尚书庙等约建在嘉庆年间抑或更久远,处处都有说道,亦有史碑籍可考证。  
      盛夏日,我和旅游局明华,摄影家若思、忠友等五人一行结伴沿石漕河径东,逾摩天岭开始了城固段秦岭的探游。一条难以辨识的山路引我们渐去渐深, 是要去大山的盲肠里边了。群山环围,莽林无垠,磅礴的来势谁能相撼?  
      向导是当地猎户老刘,个子不高,精精瘦瘦,手里的长把弯刀有石块的顽强、青铜的坚韧,剔枝坼木、驱狼撵豹、锋芒无比,几万年来就是它为山人砍掘出这条繁衍生息的营生之道,因而这威势依然不减当年,敲击声锵锵是功勋牌的傲然。  
      虽不能把大秦岭分割开来描述, 但山随着走势和纬度的变化总有她的个性和气质。城固秦岭的山用一个“莽”一个“翠”也便可解说得清楚了,而要触摸她的质感,你须得凑近了与她咫尺相约。蟠蟠而来的山势、高者如拔,重者如压,一层一层的深绿浅翠起起落落、参参错错、纠纠纷纷,无论换取哪一个视点,都被莽莽的棋局俨然堵将过来,这翠便粘稠得撕扯不开。盘桓在乱石铺陈的河道绕开这层翠绿的外衣,便看见秦岭的骨架是如何嶙峋斑斓、触目惊心。峡谷没有路眼,只能腾挪跳跃、左奔右突,两侧裸露的悬崖高者壁立千仞,重者虎踞龙盘、俱是大石叠磊或天然巨石成形,云缭烟绕,万象森列。  
      逾华阳沟折转向右,一堵绝壁横亘眼前,红石块垒层层叠嶂高过百米,三条石罅将其划为四列,且齐排向右,忽喇喇如大厦将倾颓,暽暽然似怪兽欲扑人。过红石楼直向西便是华阳沟顶子坪大峡谷,危崖壁立,茂林修竹,从苍茫的山顶梯次而下的是三十多面大小瀑布,扑向无底的深潭,以大石投入洞然而有声,其响激越,良久不绝。峡谷内云气氤氲,雨意迷漓,踏着断柯残叶一径探入峡谷的秘密,深木咄咄,枯枝奋然,疏密偃仰,水汽时稠时密,蒸腾多姿,是“泉飞一道带,峰出半天云”的千古姿势,非画者所能成。  
      冲天炮大山顶有“一脚踏四县”的绝妙美景,更有“猎枪救主”的美丽传说:一位勇敢的猎人打死秦岭最后一只独角鬼怪山魈后,爬上山顶借宿大石崖下,不想山魈阴魂作祟,半夜将对面一堵巨石推移过来,把猎人困在山洞,靠在石崖外的猎枪见主人受难,冲天作响,炮声如雷。时至今日,凡雷鸣电闪时,山人便说那是猎枪在救主!站在对面馒头山顶远远望去,冲天炮山顶仙气缭绕,猎人与忠义之枪毕现,弹药似已上膛就要发出复仇之炮火。   
      城固秦岭野生动物繁盛,正行进中身边就唰拉拉一道黑影划过,老刘寻迹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动物,谈起山中黑瞎子老刘兴致尤其高。山里人好经营土蜂蜜,将一块粗段木破成两半,中心镂空再合拢悬于明岩之上做窝酿蜜。看似蠢笨的黑熊竟能攀上悬崖,一臂夹携了段木,另一臂带两腿跳跃寻河边水声去,撕开蜂桶两手爽然而食,土蜂们群起而护卫,箭一般蜂刺蛰向黑熊双眼,黑熊憨呼呼一边大啖一边遮护,蜂蜜糊了眼睛,就着河水洗濯后再细嚼慢咽,一切做得相当理直气壮。  
      沿着毛石路走过红石门一线天,蜿蜒流水滑过大石汇进这潭日月泉,明月未必相照,清泉自石上流出,潭中块石铺垫,清澈见底,寸把长锦鳞戏游。老刘说:“歇歇,我给你们钓鱼。”  
      “钓鱼?有钩吗?”   
      “不用钩自能钓鱼。”  
      “哦,山中物事皆神秘。”  
      只见老刘在潭边翻捡石块,取下一种小小的棉虫,尺来长的棍子做鱼竿,取线绳一头绑了杆头,另一头拴住三只棉虫,然后伏于水边大石,左手端了草帽,右手把棉虫甩进水中。棉虫一沉下,大小鱼儿争相来吞,稍缓,老刘手腕轻抖突然一挑,竟一下拽出三条鱼儿来,瞬间跌入草帽碗儿 。如此反复十来次,草帽碗里就盛有二三十条鱼来,令人惊奇不已。  
      回到住地,黄昏开始降临,山民的炊烟袅袅而起悬于山腰,随夜的降临,大山重甸甸阴森森,低眉合目,法相尊严,释家的心事如这山路一样崎岖,探针也难窥见其全貌。夜宿溪头,枕着湿润,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籁俱寂的夜离我远去,唯留山的奇、水的秀和盘山小道在腿上的沉重,一切的一切便悄然遁入永远的梦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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