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  神木市  >  史料  >  回忆

起义的前前后后

政协神木县委员会常委 张希纲
      神木县城是于一九四七年古历九月十七日解放的。解放前古九月十七日是财神爷的节日。
      县城市民每逢这天,商家铺店,百工匠艺,家家喜迎财神。财神爷相传是个赤鹁绿面,左手端着一个大元宝。有钱人的绰号叫做“绿眉脸”,可能是由此得名的。
      一九四七年古九月十七日这天,终于才迎来了真正的财神爷一一中国人民解放军。从此神木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生活蒸蒸日上。
      在国民党时期,我在神木县先后任过小学教师、校长、督学、教育科长、神中教师、警察局局员等职。还任过神木县党部执行委员会委员。又在流亡的神木县政府代理过警察局长办事处主任、秘书等职。已列在地方士绅行列,略有声望。
      我大哥张介夫早年参加革命,在第一野战军任职。因大哥的关系,国民党对我采取的是“既拉又防”的手法,象似重用,实际防范甚严,心怀戒备。那时,驻军团长杨仲璜较为开明,他不表态,谁也无可奈何。
     一九三九年署假,在去榆林受训中,加我“通共”罪名,坐牢四十五天,后在地方人士出面具保下,方才释放。
      在一九四六年春,母病垂危,我接连给大哥去了数信,促使回家探亲。一九四六年正在国共两党和谈之际,经组织批准,哥、嫂带着孩子、保母,于古六月初,由延安动身,途经贺家川老区。神府领导说,放心回家省亲,如有事,我们会立即获悉的。在十日那天返回家中。“回来一个共产党人”,这个小城池就街谈巷议起来。国民党的要员们便手忙脚乱开来,研究对策,拟派人到我家监视。我闻讯十分气忿,父亲更骂不绝口。我气忿之下,便去见县长王志笃。我说,“家兄是为探母病而回,是个医务人员,天理国法人情,谁无父母兄弟谁无妻子儿女,出门在外,难道连家都不能探望吗?听说还有监视行动之说,何需大动声势呢,一切由我负贲,以全家性命担保”。他看我语气声色有变,连说,“可以,可以,请不要介怀”。在城里我陪同大哥看望了亲戚故旧,回到东山旧城家中,再未进城。仅住了十多天王志笃找我谈话,他说,“怕影响不好,请令兄少住几日,请多谅解”。在胁迫之下,哥嫂们就返回工作岗位。
      在哥嫂们走了约十天,窟野河爆发了一次历史上罕有的大水灾。灾后,王志笃派人找我,见面后谈话中,我方知在与神府苏区交界地石瑶村,发生了人命案件。他说,“国共两党正在和谈期间,为不使这事引起误会,发生冲突,决定派代表团前往苏区交涉。代表团由三人组成,李步鲁代表军方,为首席代表,曹青萍代表政府,你代表地方人士,请辛苦一趟,明日在团部动身”。听后,我不胜诧异!要我当代表,不知耍的是什么花招,恐怕为试探我是否与苏区有瓜葛,藉故窥察吧?我当即表示愿去。我也想借机观光解放区,耳闻不如目睹,可以开阔眼界。次日岀发前,由驻军二五八团团长杨仲璜备饭招待。还派他的警卫员李满红随行,行前杨又嘱咐不使事态演变为宜。我们一行四人骑马前往,当天住在石瑶村。第二天早饭毕动身:中午即达神府县政府所在地贺家川。洗嗽毕,即同去拜访政委刘北垣,适县长梁士堂在坐,当即说明来意。刘政委说,“此案不知为何人所为,贵、我双方应认真调查,在目前和谈期间,不要为此事引起误会”。下午刘政委招待,支队长刘吉甫、县长梁士堂等人作陪。席间刘政委说,“你们可以随便走走,这里不受任何约束”。我们参观了几个织布工厂,机声嘠嘎,有男有女,一派新气象,不象神城那样死气沉沉,纯是消费城镇。参观后在休息中,忽有人来说,“哪位姓张?河防司令部有请”。不知何事,为避嫌疑,我觉得不能独往,邀请他二人同去。是县委副书记兼河防司部秘书王治岐。他对我说,“贵方有我部军属两户,王瀛家和你的家,特请代转给这两户法币各拾元,以表示我们对军属的心意,拜托捎回。”我就带回。第三天清晨,取得复信即动身,与梁士堂等人作别。
      神木县城解放前夕,城内一片混乱。我怕国民党在撤离县城前,借故加祸于我,于古九月十六日凌晨轻装单独走出。我为何能单独走出呢?是因那年六月间,竞选“国大”代表时,按规定我辞去警察局局员的职务,再不担任何职务,因此不受任何约束。离开县城,路遇表弟王昕,遂偕同到了东胜表兄王季明家。表兄建议我到绥包先谋个糊口事,再定行止。
      包头市,我人地生疏,无依无靠的异乡人,想谋个工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心底里着实想回家。冬至后,爱人突然来包,我很恼火,我说,“我之不带家出来,是有用意的,为了行动方便。”她哭诉,“不是为跟你享福来,是老人着我专程寻你回家去。县保安科人也同意我寻你,人家是欢迎你回县的。”听罢,自愧是我错怪了她。她又说,“咱家已挂上‘光荣军属'牌子,人民政府还有优待。”人非草木,岂能无动于衷,我十分感谢共产党对我家庭及我的关怀。可回家享又增添了麻烦,需从长考虑。适有友人孟济川来包出售士碱,他是在鄂旗桃力民教学的,劝我先到他那里住下再作打算。这就与繁华如梦的包头告别了。自出门以来,可尝到各种滋味,使我回家的心更切了。一日,老孟说,“为了你的生活我陪你到盟政会(现名新街)作点生意吧。”我觉得反正闲着,盟政会与神木是地土相连,乘机可打听神木旧政府是否还存在、若存在很想返回落脚,以实现回家的愿望。此行是一举两得的事,便决定前到盟政会后,神木县政旧府尚在,设在壕赖村,成流亡的政府了。盟政会距壕赖廿多华里,我有意前往,以观动静。先见到一些旧人员,他们都劝我返回旧政府,我本有此意,未便道出。随即去见到县长马骧,他说,“请留下吧,警局现无局长,你正适当,担任起来好了。”我说,“恐难胜任”。暗忖,“正合吾意”。他是想借我以维系众警士之心,我是想得此机会创造回家条件,各怀心事。后经商谈,我便答应于次年古二月到职。于是我与老孟仍返回祧力民。
      一九四八年古二月我到了壕赖村。在战乱中旧县政府已无正规程序,马骧只口头宣布我为警察局代理局长。
      风闻南边有动意,马骧便惶恐不安,他命令所有旧县府人员统移往通岗浪乡。对通岗浪的历史须略叙梗概;通岗浪是蒙语译音,原为乌审旗之地。在清朝末年,蒙人因征收边商地铺钱而起纠纷。蒙人捣毁了神木四十八家边商的房屋帐棚等。以神木边商富户吕万有为首,代表边商多次向县、府、京告状,并走了门路由于汉人的偏袒,竞将这块约五百多平方里的土地赔给边商,使自行垦放。从此这块土地就属于神木县管辖。先设有派出单位办事处,后成立乡公所,名胜利乡。此地与神木县境地并不毗连,须经扎萨克旗(现属伊金霍洛旗)境地,方可到达神木县境。
      流亡政府到了通乡边补拉(蒙语)村再未移动。
      一九四八年古四月初,突然三弟到来。那时流亡政府的公文、信件均由盟政会邮局代转隔几天,派警士刘廷祥去取。三弟到了盟政会,听说老刘来取信,就相随到通乡。见面后,始知他专为送信而来,是人民政府保安科刘维世写的信。十分惊诧,共产党消息真灵,怎知我已来到通乡,令人钦佩之至!信中对我的行止很关注,欢迎我回归,兼谈时局。阅毕当即焚毁,免生枝节。三弟还说刘某人曾款待过父亲我以朋友交情,筒短作复,铭感关怀,必当有以报答。信仍白三弟带刘维世给我的来信,使我新潮起伏,感慨万分,想起大哥探家道经贺家川时,已留下我的名字,当代表团到老区交涉时,也有印象。爱人到包头寻我时,给带有口信。三弟特意专程送信等等,使我浮想连篇,感到共产党对我竟如此关怀,一再欢迎回归,真有“人情味”。在现在来看,党的三大法宝之一的统战工作,是一如既往的,的确作得深,作得细,高瞻远瞩,尽力争取,不使走向反面,体现在我身上更为具体。
      那时国民党的统治机构,已到土崩瓦解之时,人心思变,大势所趋,全国各族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全国各地进军。刘维世的这封信,给我敲响了警钟,改弦易辙的时候已到来;这封信给我指出了光明,是我人生长河的转折点;这封信符合了内因是依据,外因是条件,外因促进内因这一颠朴不破的真理。当即我想起了陶渊明的一句名言:“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马骧在通岗浪约住一月的光景,忽说他到榆公干,旧政府事由秘书侯宜生主持。竞而一去不返。不久,侯也溜之大吉,带上县印、卷宗去了榆林。边补拉村居住分散,旧政府与警局住址相距有三华里,致消息不灵。旧县政府留下几个科员,警局尚有三十多人。一时议论纷纷,有人说,未有县印,难向乡里派粮,吃什么?有人说,干脆散伙了吧。此时正是我回家的大好良机,可有两个问题尚未解决:第一人心虽然动摇,心却不齐,还难以控制。第二,盟政会是咽喉要地,不经此地,难以越过。其时顺理成章以我为首了,一切由我决定。经过深思,觉得应先到榆一行,了解情况,再行定夺。榆扎公路尚能通车,就乘车到了榆林。找到马骧,我提出管与散的问题,他说,“县政府在榆办公,经请示批准。现任命你为驻通办事处主任,请暂时维持,新县长不久将去接任”我再未说什么,就返回通乡。以办事处名意,向通乡派收食粮。约一个多月,新县长张国英莅任,张是熟人。他带的一批人,雄心勃勃,委我为秘书,徐鸿德为秘书兼财政科长,警局局长委张毅武担任,还有科长,科员等人。他到通乡后就派军粮,要军草,征军马,一时搞的乌烟瘴气。我与他是同床异梦,各有打算,只能沉默罢了。
      转眼已是秋尽冬来,如何回家常在苦思冥想中。猛然想到“金蝉脱壳”之计,先设法离开通乡,前进一步,然后实现归愿。通乡人民在无休止的要粮、索草、征马之下,喘不过气来,旧县府人员催收食粮很有困难,据此我给张国英出谋,需派员再前往壕赖村一带尚未解放的地方加紧催收。他说,“已派人催要,还无消息,目前大有断炊之忱”。我提出愿往督催,他客气地说,“就有劳尊驾了”。我说,还需携眷前去,便于照料,他也同意。冬至后,便携家及警士四名,长短枪五支,到了壕赖村催要食粮。虽有困难,也收到一些,分别运送至通乡。张国英很是满意。这是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方法,以稳其免生他念。逐渐来的警士多了,先后集聚起十五个人。我有目的地分别与各个警士谈话聊天:咱们都是土生土长在神木,祖宗坟墓在神木,可不能把骨头卖在外边,谁无父母妻子,哪个不要团聚。眼下仅仅能有口饭吃,还有断炊之忧,怎能谈到养家糊口。共产党对穷当兵的绝对不会难为的,象你们这样的人,有成千上万,你们只不过吃人家饭,听人驱使,还有什么顾虑。说心里话,我现在也想回家啦,我都不怕共产党,你们算个什么。如此拉谈,很见成效。这些人中,有一个是东山邻村的人,两个是远方亲戚,这五个人对我是言听计从的。我又和科长郭一鸣,科员张玉楚长夜谈心,交了底,张玉楚才露出他是由绥德派来的。我请他二人和一个警长也与各警士多接触,了解这些人的想法。这样分别交谈,摸清各人底细,认识取得一致,思想基本解决。何时行动,尚未确定,但宜速不宜迟。事有巧合,三弟又来了,父亲专为我从大哥那里返家,着他前来送信。父亲手谕:“尔应识大局,光荣归来,勿自贻误”。本已下定决心,又在父亲的教诲下,立即采取断然措施,首先遣三弟回禀双亲,日内即可返回。其次雇妥牛车着爱人儿女先行,以防同行不便。古四月二十五日,以我个人名意给神木县人民政府县长王殿威写了信。表示率众县的诚意与决心,决定于二十七日起义,将要回到党和人民的怀抱中,特为牵告,并请回复。我特派刘廷祥专程送信,命他一天送到,次日必须返回,不得延误。老刘个大腿长,走路飞快。信是请县供销社张汝南转达的。老刘将信亲交张汝南手,听候回音。张随即将信交给王县长。当晚县上领导开会研究毕,张汝南对老刘说,“不回信了,你传个口信,欢迎你们回来,县上即将派人前往接洽”。老刘怕误事,连夜动身,于二十七日下午就返回壕赖村。在老刘走后,我与郭、张二人详商起义之事。我又去附近自卫队驻地见了中队长王万盛,我说,“风声不好,我们准备挪动一下”他说,“应由你决定”。这也是为使其免生邪念。万事俱备,我让大家饱餐一顿。二十七日傍晚,我以极其严肃的态度宣布:“现在起义!马上动身回县。可把话讲在当,谁如中途变挂,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大家都表示愿意听从。一行十五人携带长、短枪十支(短枪二支)、子弹、手榴弹,马匹,就不停地迈开大步向南行。约行二十余里,在一个小村歇了一阵,喝点凉水继续前进。我觉得小心无大错,让大家连夜急行,以防万一。天气阴沉,黑如钢底。在我们走后不长时间,王万盛的分队长白珩则,率人追赶我们,这可能是走漏风声后,王万盛派遣的吧?幸喜连夜急行,天公作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晩,白珩则卒众追不上我们而返回。此事壕赖村人所共知,后来自珩则自己也供认不讳。
      到了刘家石畔村时,太阳已登山,村中已见行人。我们困乏极了,就住进一家农民家里,有的把枪倚在墙角,有的把枪挂起来,横躺竖卧,竟都睡去了。这时进入解放区,如释重负,如愿以偿了,我心情舒畅了。不感困倦,信步走出院落,遇到一位老者便与交谈,他听我口音是本县人,象放心似的,便说,“这里住着个乡上的同志,他望见一哨人马向村而来,便走了”。我说,“老人家劳你老给乡上那个人传个口信,就说我们是起义回县的,请他放心能和我们见个面谈叙谈叙”。老人家说,“好吧,我打发人去找找”。不一会儿,那个乡上的同志(已忘姓名)果真来了,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我说,“我们是起义回县的”。他看见我们毫无戒备,都在酣睡中,觉得不会有变,便说,“附近驻有武工队,我去将你们的情况作一报告。时间也不很长就返回来了。他说,“武工队负责人要你们派人前去接头”我就派张玉楚随同乡上的那位同志去武工队驻地接洽。他们回来说,武工队负责人要求先把枪支驮来。我觉得言之有理,因我们还未收到县人民政府的片纸只字作依据,武工队当然不放心的。我就亳不犹疑地又派两名警士把枪用马驮去。接着我就率众与那位乡上同志一同前往。约行十余里,到了南燕村,来了几个人迎接我们,彼此互相介绍,我才知是县武装部长张增旺,区委书记贾怀周,区长郭建华,还有王根元,袁子珍等人,我说明情况,和人民政府已作了联系。他们欢迎我们起义归来,说尚未接到县上指示。饭后,稍事休息,郭区长向我说,“我们想往前赶点路程,你同意否”?我说,“完全同意”。我们就和他们相随同行约行二十余里,到了燕梁村。住在同一个院里,他几个负责人住在北屋,我们住在东屋。休息起来又吃了一顿饭,开始座谈。区委书记说,你们起义回来,我们十分欢迎。现商量一件事,目前处于战争状态,急需枪马,我们的意见,想把枪马留下,明日派人随同你们回县,不知意下如何”?接着武装部长发言同意书记意见。我当即表示,枪支全部留下,完全同意,惟三匹马中,一匹属于公家的马,也同意留下,另两匹是郭一鸣和我个人的,我的意见想带回去,因还需驮行李,俟回去后,由县上处理他们见我有不同意见,于是说,“天晚了,你也累了,明天再谈吧”。的确我累了,可心里的块石头落地了,这一晚我安安然然地睡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早饭毕,我在门外踱步,忽见远处来了一骑,越来越近,来人好生面善,下了骑,竞是小学同窗崔如宾(当时县委秘书),相见之下,欣喜异常。他说,“我是代表县委专程前来迎接你们的”。他问,“一切都好吧!”我说,“很好”。只是在座谈时有点意见分岐。“什么事”?我就将商谈枪马会部留下事如实反映。他说等座谈时再行研究。他们见面寒喧后,就进行座谈。座谈时,区委书记、武装部长所言,还是昨日的意见。崔如宾发言,他是代表县委前来的,他的意见是,枪支因急需同意全部留下,但公、私马都带回去,亩县上处理。他们同意老崔的意见。散会后,我们就同崔如宾相随,一道说说笑笑回县快到县城了,遥望二郎山,远眺龙眼山,令人多么兴奋,离县一年零七个月的时间,多么想见家乡的山山水水呀!
      我们是从北门进城,刚跨进城门洞,就遇见了熟人,听见有人在说,“张希纲回来了”走到北楼洞,有人来说,请你们到南关招待所(原福谦益店)去住。在招待所吃毕饭,我就去拜访县长李子科,付县长李向槐。王殿成已任县委书记。李县长说,“我代表县委、县人民政府欢迎你们起义归来。请在招待所住下,先休息几天,再回家团聚”。辞别后,我给众人打了招呼,就飞快回到东山旧城老家。
      回到家中,双亲看到我身体瘦弱,穿一身灰色布衣,上身还是对襟的,戴着黑色便帽,似乎不认识,我叫:“爸!妈!”后,二老竟痛哭流涕,我也抽泣不止,真是乐极生悲!
      招待所住了七天,最后人民政府备丰盛饭菜款待我们,李县长讲话说,“你们是光荣的起义人员,党对起义人员的政策是既往不咎的。希望各位回家后安心生产”。我当场也发了宣,表示了我的态度,并告诫其他起义人员都要安分守己,遵守国法,自食其力,各安生业。李县长当即宣布:“公马奖给大家,私马归于个人至此各返家中,郭一鸣、张玉楚也先后返回佳县。米脂原籍。
      回家几天后,就逢“端阳节”,共叙天伦之乐,十分欢畅!我当即给大哥去信汇报回到县中,受到县上领导热烈欢迎,盛情款待的情况,并陈述自己的打算,拟在家务农,侍奉双亲,以慰二老晚年。大哥来信指出,说我正在有为之年,需重新学习,将为人民效力才对。并让我到他那里去工作。他还给县委书记、县长捎信,请他们帮助我起程。过几天我去见李县长时,他说,“我们研究过了,想留你在地方上工作,现正筹办干部轮训班,想让你参加,边学习,边给学员教文化课,不知你的意见如何?”我说,“此事须禀知双亲,允许方可”。回家将领导意图禀告,父亲说,人家不嫌弃你,可以参加学习,又不离开我们,就这样定了。我于一九四九年六月中旬参加了干部轮训班的学习。这是我踏入革命阵营,从新活人的起点。一月学习期满,分配在县人民政府担任文书。
      一九五〇年秋调教育科任科员。一九五二年春又重新执教,先后在神中、城关、贺家川、高家堡小学、神木师范、农校工作直至离休,共计三十二年。回忆在这三十多年的工作过程,党一直对我政治上十分关怀,生活上给以温暖。参加工作后,即作为统战对象。我家有十口人,每逢年关在生活上就有所接济。父母相继逝世时,宣传部(兼管统战),给过困难补助金。新中国成立后,我被邀参加各界人民代表会。普选以来一直是县人民代表,任过县人民委员会委员。曾被选送在陕西省社会主义公学、读书会学习过。也曾出席过省、县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代表会。现为陕西省六届人大代表、县政协委员、常委。自惭形秽,竟恭列于老干部的行列。我深感对人民的贡献是微不足道的,现却享受着很高的荣誉。
     自从参加革命,经历了各次运动,每次运动在“左”的思想影响下都被波及。然而我都过来了,这是为何?我深深体会到,这是党的政策在我身上最明显最突出的体现,是实事求是精神的体现,这并不意味因我是起义人员,而是党的政策的伟大、英明、正确。
      现年近古稀,无忧无虑也无求,但我时刻不忘,要保持好晚节。我是知足的,知足胜过长生药。我经常教育子孙们,要为四化贡献力量,不忘党对我的知遇之恩。现我每日锻炼身体,读书、看报、写字、乐在其中,趣在其中,读书是精神补剂,否则腹中就空虚。写字是运用气功之一法。此外也还参加一些县上召开的有关会议,我是抱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精神,虽不在其位,但应谋其政才对,如对县上应兴应革的事,我本着“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原则,诚恳提出意见与建议的。
      去年在读书时,偶读到“舌耕”二字,不觉感从中来,一时兴会,便作了一首打油诗:
一生业舌耕,迷途步难行
旧时八载耘,新国卅二春
自愧才学疏,化雨贻英青
起义康庄道,安危荣与共
知足长生药,晚年洁己身
唯期子孙辈,勿忘知遇恩
奋身献四化,勤恳为人民
 
 
参见《神木文史》第1辑第79-97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神木县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
1986年12月

               

版权所有: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 陕西省分中心    建设维护:陕西师范大学陕西文化资源开发协同创新中心
建库说明 | 版权声明 | 联系我们
您是到访的第 位访客! 技术维护:动力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