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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司马光

窃以为人臣者，事君不避难，有罪不逃刑。臣，先任通判，并州军州事日，准经略司牒①，差往麟州勾当②公事。其屈野河西一带田土，积年以来，为夏人所侵。臣委曲询访③本州当职官吏，以夏人侵盗，为日已久。谕之以理，则不肯退缩；逼之以兵，则动成战斗；召之重定界，至期偃蹇④不来，春种秋获，无有已期。如何区处⑤，可以不战而得所侵之地？其本州官吏为臣言：州城之西，临屈野河。自河以西，直抵界首⑥。五六十里，并无堡障斥堠⑦。以此，夏得恣耕其田，游骑往往直至城下，或过城东，州人不知。去岁已于河西置一小堡，以处斥之人。亦曾申经略司，牒令：候西人退散，别申取指挥⑧。今夏众⑨尽已退去，自州城以西至大横水浪，爽平数十里间，绝无一人一骑。若乘此际，急于州西二十里左右，增置二堡，每堡不过十日可成。比至夏人再行点集⑩以夏侵耕至河，则麟州孤危。果能成此二堡，以为麟州耳目藩蔽，于事诚便⑫。遂归，具以官吏所言，白⑬于庞籍。籍用臣言，即牒麟州，令依前申⑭，修筑二堡。仍令精加探候，广设堤备，戒谕约束，莫非叮咛。盖欲乘间急修，故不暇取旨候报⑮，但曾奏知而已。不期牒到之后，元未兴修，夏人已复大集。于五月五日，彼处官兵引一千许人，夜开城门经往屈野河西，前无探候，后无策应，中无部伍，但赍⑯酒食，不为战备，以此逢敌，如何不败?遂令所谋之事，悉皆无成。此乃诸将恃勇轻敌，临事无备之所致，本非修堡之过。况自元昊纳款⑰以来，麟州修建堡寨，及出兵过屈野河西，前后非一，虽与寇遇，未尝败北。明知今日之败，在于无备，不在修堡与过河也。然臣窃闻议者，乃以庞籍为擅修堡寨，引惹边事。臣伏自惟省⑱，本因臣与麟州官吏商量，传道其言，达于庞籍。籍未尝身至河西，周知利害。皆臣遇戆，思虑不熟，轻议大事，当伏重诛⑲。今乃使议者悉归咎庞籍⑳，臣岂敢宴然不言，荷求自脱？上负圣朝，死有会责。臣虽小人，义不忠为㉑。伏望陛下察庞籍本心，欲为国家保固疆圉，发于忠赤，不顾身谋，过听臣言，以至于此。独治臣罪，以正典刑，虽蹈鼎镬，亦无所憾㉒。谨具状上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