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宽
张仲超,又名根泉,1904年11月16日出生于陕西省三原县西张堡。父亲张景秋,同盟会员,曾留学日本士官学校,归国后参加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1917年任陕西督军署军需科长,1939年在重庆国民政府监察院工作,积极从事抗日救亡运动,是年遭日机轰炸,罹难。堂兄张宝泉,曾任共青团天津地委委员、中共中央总交通,1928年春在上海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1946年,周恩来同志在重庆接见张仲超烈士的好友马文彦时,对张仲超、张宝泉、张景秋三位烈士表示深切怀念,称他们是“父子国殇”。
张仲超五岁丧母,由祖母抚养。1910至1919年,先后在本县国民小学、高等小学和西安省立三中读书。1920年2月考入天津南开中学。此间,他接触了马克思主义并阅读了《共产党宣言》《新青年》等进步书刊,积极参加当地的学生运动。1921年,他同堂兄张宝泉及同学武止戈、邹均、屈武、崔孟博、刘尚达、韩志颖、李伯恂等发起成立了天津南开学校陕西同乡会。同年底他以同乡会的名义在《共进》杂志上发表文章,揭露军阀统治下快西教育的黑暗内幕,呼吁西安地区的同学组织进步团体和出版物,把各界的黑幕尽量揭发出来,以自动的精神,互助的精神,同心协力去奋斗、牺牲,破除黑暗的势力,努力向光明的路上去。1923年6月,张仲超加入了陕西旅京津进步青年组织共进社。
1924年,张仲超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大学物理系,1924至1926年,先后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和中国共产党。入党后,更加积极地从事革命斗争。不久,当选为共进社的自治委员会委员兼文书股主任。他热心社务,常为《共进》半月刊撰写文章,宣传马克思主义和党的纲领、政策。在所写的《从经济方面释直奉战争》一文中,他初步运用马克思主义原理,揭露军阀战争的经济基础,指出:“中国既是地大物博的国家,当然逃不脱列强的牙齿,……吾国遂为列强商业竞争之中心点矣。列强欲保守均势局面,同时想防止中国实业的发达;遂极力助长中国内乱。日本援助段(祺瑞)、张(作霖),英、美援助曹(锟)、吴(佩孚),都是他们以经济侵略中国的手段一。此次战争与其说是直奉之战,毋宁说是英美与日本之战、亦毋宁说是国际的资本帝国主义者之战。这次战争最大的原因就是列强在中国取得经济上的均势。”直奉战争是两派军阀“双方都想多占些地盘,多得些金钱去豢养他们的政客兵士。这次大战就是分赃不均的结果”。根据以上的分析,他得出的结论是“我们要防止象这次直奉战争的内乱,我们必先做以下两种工作,打倒国际的资本主义,实行国内的经济革命”。他在《推翻军阀与反帝国主义》一文中,科学地论证了军阀与帝国主义的关系,指出帝国主义是我们的主要敌人,他说:“帝国主义者借军阀以施其侵略,军阀借帝国主义者以固其位置,如段(祺瑞)、张(作霖)与日本,曹(锟)、吴(佩孚)与英、美是。我们只努力于推翻军阀,而对帝国主义者置之不理,无异诛贼子而赦其父,恐以后之小贼将源源来之不已也。”“所以我们拔疮去痈之根本办法还是疾呼反帝国主义。因为帝国主义就是侵略主义。各国欲侵略中国,不得不宰割中国经济之命脉。欲宰割中国经济的命脉,不能不利用军阀来扰乱中国。助之以金钱,供之以军械。嗾其开战启衅残杀同胞。中国之不能统一,教育之不能发达,实业之不能振兴,推究祸源,何一非彼帝国主义者之所赐?故以消灭国内的军阀,应该先反对国际的帝国主义。若帝国主义已经灭亡,彼祸国的军阀,大大小小如毛离皮,不拂自脱。”他得出的最后结论是“军阀我们固然仍要推翻,帝国主义我们尤不能不反抗,后者一经解决,前者即可迎刃而解”。他大声疾呼:“同志们:实行‘联合战线”的口号,与世界上弱小民族努力反对帝国主义啊!”
张仲超在北大学习期间,关心国家大事,“革命每有运动辄争先奋斗,胜利则喜日成功有期;失败则悲愤,欷欺至忘寝废食”。
1935年初,张仲超因家庭经济困难而休学,经朋友介绍到陕西省澄城县初级中学任教,讲授数学、物理、化学和英语。仲超讲课深入浅出,生动活泼,颇受学生欢迎。他还经常到学生中去,宣传马克思主义,讲解国内外形势,引导学生走革命道路。他先是组织学生会,继而创建澄城青年社,社员很快发展到50余人。青年社经常在校内外举办讲演会,宣传革命。他在王超北的协助下建立了社会主义青年团澄城支部,先后吸收杨森定、雷逢泰、李鼎新、刘仲棣、杨世昌、杨世英等为团员,仲超任团支部书记,直接和青年团北京地委联系,为革命培养了不少人才,澄城中学成为大革命时期陕西地区很活跃的中学之一。
1925年春,张仲超和同乡胡瑞莲结婚,他曾对瑞莲说:“以此身已许革命,死生以之。”表现了坚强的革命意志。
1935年7月,张仲超出席了在三原渭北中学召开的共进社第二次代表大会。担任大会通告员和审察委员会委员,并亲自为大会题词:“共进社是西北文化的晨钟!一改造社会的导师!国民挚命的先锋!”并以共进社自治委员会委员兼文书股主任的身份向大会报告工作,并汇报了在澄城中学进行革命工作的情况和经验,受到与会者的好评。仲超还同方仲如、郝梦九、张耀斗等人共同为大会起草宣言。历数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统治所造成的恶果——使大多数民众困苦流离,转于沟壑,造成了今日中国这种纷扰万状,民不聊生的乱象。提出:“我们要扫除这种乱象,使大多数穷困的民众,农、工、小商获得安宁、自由,享其应享之幸福,惟有集合民众中一般勇敢、坚毅,为民众利益最能奋斗革命的分子,自励自奋努力团结。然后基此团结,进而(一)唤醒一般民众使之奋起;(二)实地指导民众组织团结;(三)武装民众;(四)以民众的武力打倒一切统治阶级。”宣言最后指出:“迩来帝冒主义之压迫中国愈甚,各地军阕之残杀民众更多,我们益觉统治阶级之日趋横妄,革命事业之刻不容缓,更不能不鼓起精神加倍奋斗,使统治阶级早日倾覆,多数民众早日获得真正的自由平等,以尽我们应尽的使命。”一大会后,共进社更富有战斗力,组织迅速扩大,遍及陕西、北京、天津、上海、开封等地,在日本、德国的留学生中也有了共进社的成员。共进社成为当时党的得力的外围组织,是全国规模较大、历史最长的进步社团。
1925年秋,张仲超回到北京大学复学。他对党所领导的各项革命活动,更加踊跃参加。曾对李伯恂说:“不脱学生的皮毛,不参加实际革命斗争,只在口头上向人宣传,是徒劳无益。”1926年初,广东黄埔军校在北京招生,张仲超积极报考,决心参加革命武装斗争。3月上旬,党组织决定他去广东黄埔军校学习,张仲超把衣服和书籍都卖了,准备马上南下。后由于“三一八”惨案发生,志愿末能实现。
1926年3月12日,日本帝国主义的军舰闯进大沽口,炮轰同情革命的国民军;次日又有日、英、美、法等八个国家的公使向中国提出所谓“最后通牒”,无理地要求国民军放下武器,否则就要“武力解决。”
3月18日上午,在中共北方区委的领导下,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学校和二百余社会团体,在天安门举行反对八国通牒国民示威大会,会后游行,向军阀政府请愿。在这次游行中,张仲超和广大群众一样怀着无比愤怒的心情散发传单,振臂高呼,“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段祺瑞”等口号。就在游行队伍和请愿团向铁狮子胡同进发中,遭到反动军阀政府的武力阻拦,反动军警举起反革命屠刀,对徒手请愿的学生进行血腥镇压。面对穷凶极恶的野兽,张仲超和广大同学毫无畏惧,依然进行宣传讲演、散发革命传单,进行爱国反帝的宣传。在血腥的屠杀中,张仲超英勇不屈,奋不顾身地同军警展开搏斗。他英勇牺牲了,时年仅二十二岁。
为了纪念张仲超等死难烈士,3月18日晚,李大制同志主持召开了党团北方区委联席会议,决定把反帝反军阀的斗争坚持下去,为死难烈士召开追悼会,进一步揭露帝国主义的走狗段祺瑞的卖国罪行。20日,中共中央发表了《为段祺瑞屠杀人民告全国民众书》,号召全国人民踏着烈士的血迹,积极投入反帝反军阀的斗争。同日,陕西旅京同乡会和共进社联合召开会议,沉重悼念张仲超同志,于右任先生也到会致哀。会后,《共进》半月刊出了纪念张仲超牺牲的专号。23日,北京大学为张仲超等死难烈士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北京各界人士怀着沉重的心情,向烈士致哀。会场高悬“先烈之血,革命之花”八个大字。共青团中央送给张仲超烈士的挽联写道:“为革命牺牲,方是真正共产主义者,踏血迹前进,不愧勇敢少年先锋团。”
张仲超等同志的牺牲,更加激励了革命人民的斗志。“三一八”惨案的第二天,北京学联决定罢课,展开了大规模的反帝反军阀的宣传活动,控诉军阀政府的暴行,呼吁全国人民一致奋起,打倒帝国主义,打倒段祺瑞政府。京绥铁路总工会西直门分会等团体纷纷发表宣言,支持学生的正义斗争,北京市组织了社会团体驱逐段祺瑞大同盟。天津、上海、广州、西安等地广大人民群众集会抗议军阀政府的血腥罪行。
1929年2月,北京大学建立了“三一八”烈士纪念碑,铭日:“死者烈士之身,不死者烈士之神。愤八国之通牒令,竟杀身以成仁。唯烈士之碧血兮,共北大而长新。踏着三一八血迹兮,雪国耻以强邻,系后死之责任兮,誓尝胆而卧薪。”
参见《三原文史资料》第9辑第61—69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陕西省三原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1992年12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