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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社火转九曲

                                                              梁呈祥

      转九曲是广泛流传于陕北农村的一种古老独特的社火活动形式。转九曲时,有秧歌队参与活动,其历史渊源,可以说与陕北秧歌同样悠久。    
      转九曲的时间是农历的正月到二月二,具体时间各村不一,正月十五元宵节夜举办的较多,有的办三天,有的一天。有的地区把转九曲叫作“闹老教”,认为是祭祀道家始祖老子的活动,由教民组成会社轮流举办,举办时间通过打卦问神确定,因此不限于正月,也可能是其他月日,但演变到后来也就集中到正月了。正月里人们消闲,未开始耕种,有广阔的田野做活动场所,自然是转九曲的时间。    
      转九曲首先要扎九曲阵。在一块广阔平坦的田间,用361根高粱杆或木杆等距离栽成一座方阵,只留一座进阵门和一座出阵门,在进门和出门前,各栽两根杆搭盖彩门,这样共计365根杆,象征一年365天。阵内纵横各18排,通过杆与杆之间的规则连接,形成曲曲弯弯的路线,其中有九处路线紧连着两次180度的回环大转折,此即为“曲”。曲处也搭着彩门,分别叫东方门、南方门、西方门、北方门、中方门、太阳门、太阴门、罗侯门、计都门。每座门祭祀一位神祗,即东方星君、南方星君、西方星君、北方星君、中方星君、太阳星君、太阴星君、罗侯星君、计都星君。看来似乎是九曜星,九曜星即是日七月、火、水、木、金、土、罗侯、计都,日为太阳,月为太阴、南方为火,北方为水、东方为木、西方为金,中方为土,再加罗侯与计都。但奇怪的是中方星君祭祀的却是太上玄元祖师。还有的地区九位神祗大不相同,为风神、山神、牛王、地皇、太上玄元祖师(中方)、人皇、黑龙、王皇太帝、故魂。不过中方祭祀的主神太上玄元祖师各地都是一致的,俗话说“十里乡俗不一般”,此之谓也。九曲阵的大小视场地的大小和参加人数的多少而定,一般是杆与杆之间的距离为1—2米。杆上都安着圆木灯台,灯台上放着纸装饰的油灯。灯是由萝卜或洋芋挖空制作的,也有黏土烧成。年年都可使用。油用麻油或蓖麻油,煤油烟味大,呛人,也是对神灵的不敬。有电灯后,也有用彩色灯泡代替的。阵中心栽的是一根高杆,杆上挂一盏大红灯,有的地区在中杆处摆着供桌,桌上安放七盏灯,谓“七星灯”。还有的地区在进阵门和出阵门上安6盏灯。这样灯的数量也就大同小异了。同样,九曲阵的路线也不完全相同,有传说九曲阵是姜子牙摆的九曲黄河阵,有人说是道家阴阳太极图的交化形式,即一个大的太极图,中间包括九个小太极图,但总归是道家的一种祭祀活动形式。阵外四周多安排有燃放花炮者,四角还有四座用炭垒的火塔塔。此即为九曲阵,人们在九曲阵中转走,即为转九曲。    
      不少地区在转九曲前举行秧歌打彩门活动。打彩门即邻村秧歌队互访时的一种活动形式。客方秧歌队来拜访,主方秧歌队设三道(座)彩门迎接,双方在彩门前对唱秧歌。头道彩门互相问候,二道彩门互致赞词,三道彩门互相问答,然后主人迎客人进村。彩门秧歌最精彩的是相互问答的第三道彩门,问答的内容从天文地理、历史故事、神话传说到时政家事,无所不包。所以秧歌队的伞头(指挥兼领唱领舞者)既要知识广泛,又要能即兴编唱。当然事先都做了充分的准备。    
      群众认为,转九曲能驱邪祛病、消灾免难、延年益寿,故有“转九曲,活九十”之说。还说转九曲是畅游天下九州,能开阔眼界,扩展心胸,增长才智。因此,本村的男女老少,以及邻村来的亲戚客人,都争着去转。人多,声势大,再加上灯火、花炮、唢呐、秧歌,的确是红火至极!如果站在高处向下看,宛如一条巨龙在火海中畅游。作为龙的传人,怎能不心情激动、感慨万分?然而转九曲又是十分严肃的,不能乱喊乱窜,否则便认为对神灵不敬,要“变驴的";如果撞倒灯杆,油撒灯灭,还会“养没屁股娃娃”。这自然是一种警戒之语,主要是怕孩子们不守规矩。    
      转九曲还有祈愿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意思,所以转前还要举行请神仪式,请各方神灵光临观灯,以便赐福于民。因灯火最忌风,故对风神特别祭请。有一首祭风的秧歌词这样唱:锣鼓一落定了膏,我把风神来祭请,你老把你风压定,今夜晚上好观灯。”    
      转九曲开始后,唢呐队、秧歌队先在阵外绕一周,然后来到阵门前,请神祭风之籍入阵。入阵乐队是唢呐队在前,次为端着各方神祗牌位的会长,有的地区是举着虎头牌、鬼头刀等接引神祗的仪仗队,接者是客方秧歌队,最后是群众队伍。秧歌队照样要扭动,只是受地方的限制,动作的幅度较小。群众手举香火,孩子们多拿着手花,进阵门,出阵门以及每转到阵内一座门地都要张(吹)号鸣炮,秧歌队伞头领唱一首秧歌。传说秧歌词的内容主要是请神祗观灯,祈求赐福于民,消灾免难。如进、出阵门唱的秧歌是这样的:“秧歌来到九曲门,请起九曲众神灵,今夜晚上来观灯,盏盏明灯观分明”,“秧歌出了九曲门,后面跟着众百姓,今夜晚上观罢灯,一年四季保安宁”。阵内各门唱的秧歌则是转到那座门唱那座、门的神祗,无甚新意。各地的秧歌词意思大致相同,但词句不一定相同。后来一些地区的秧歌词逐渐加入新的内容。如有一首出阵门秧歌是这样唱的:“秧歌出了九曲门,男女老少添精神,家家户户早备耕,争取今年好收成。”这种新秧歌词是应该提倡的。当队伍转到中方门时,有的磕头参拜,有的烧香还愿,有的取土祈福,有的地区还用事先准备好的油灯还愿,形式多样,不一而足,但都虔诚备至。转出阵后还要在阵外绕一周。遇火塔塔转火塔塔并唱秧歌。转完后有的地区还要在阵外表演秧歌节目。    
      如果你稍加仔细一点,就会看到有人将九曲阵杆上的灯偷端走了。这是因为端灯能养小子,是一种传说迷信习俗。开展计划生育以后,端灯者极少了。有的地区则是因家中有未能去转九曲的,故端灯回家让未去之人享观灯之乐。今年端了灯,明年要还灯回来。
     
     
参见《榆林文史》第2辑第214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陕西省榆林市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2003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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