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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存中学时的张寒晖老师

蒋鸣岐
      人民音乐家张寒晖,于1938年至1941年,在陕西车向忱办的东北竞存中学任教。他一生所创作的60多首歌曲,有一半以上是在这时候谱写的。这些歌真实地表达了人民大众的思想、感情。他创作于1936年的《松花江上》和1945年的《军民大生产》是他的代表作。
      张寒晖长期在国统区从事地下工作,积劳成疾,在1946年3月11日因病医治无效,于延安边区文协秘书长任上逝世。党和人民纪念他,在延安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解放后多次举办他的音乐会,在他的故乡建立了张寒晖纪念馆。
      每当我想起抗日战争中,我在西安和凤翔的东北竞存小学和中学时期的生活和学习时,就想起了张寒晖老师。1983年10月,我去西安开会,得便重游了湘子庙街竞存旧址,勾起了我对张寒晖老师许多往事的回忆。

最初的相见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松花江上》一歌特别流行。歌曲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常见人们唱起来痛哭流涕。有一次我们去西安车站欢送抗日将士上前线打日本,学生边唱边哭,将士们也哭了。
      《松花江上》给了我们深刻的抗日救亡的教育。可是那时我们并不知道《松花江上》的作者是谁。直到1938年,张寒晖老师来到竞存任教后,我才知道这首歌的作者就是他。我们几个同学凑到一起,怀着好奇而尊敬的心情去看望他。只见他个子不高,穿了身蓝布长衫,戴着一副带圈的近视眼镜,嘴角挂着笑意,流露着一种无形的幽默感,文质彬彬的样子,平易近人。当他看到我们几个学生站在门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时,说:“小家伙,是不是看我来了?有什么好看的,和别人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接着举手招呼我说:“进屋来,别在门口待着。”说得我们怪不好意思的,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真有些进退不得。这时有个同学说:“不,我们不进屋了。”他对张老师笑了笑,扭头就跑了。我们跟着也跑了。只听着张老师在身后喊道:“慢些跑,别摔着!”
      渐渐我们和张老师熟悉了。那时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都住校,傍晚一起出去散步。有一次路上遇见张老师,我们和他唠起闲话来,我插问了一句:“张老师,《松花江上》编的真好,你咋编的?真了不起!” 
       张老师微微一笑说“没什么了不起,只是把自己心里真实的话,唱出来,使大家记住抗日救亡,收复失地!”有个同学问道:“你认识编《大路歌》的聂耳吗?”张老师说:“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他。他才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呢!”

难忘的一堂课

      竞存的教学设备是十分简陋的。学校总是办在破旧的庙堂里庙里哪有教室。我们的教室就是大自然的广阔天地。
      我在初中二年级时,有一次,班长告诉大家,今天音乐课在操场东边上。上课号声响了,张老师来了。我记得这堂课教的歌子是由他作词,由新来的青年音乐老师戴赞冀作曲的《染布工人歌》,曲调很好听,婉转轻快,歌词是:“春季里染布呀嘛颜色分外新鲜,老哥哥呀嘛加油啦,你莫要错过这好机缘,你要晓得呀嘛今年是个啥年头?嘿!胜利年!胜利年!打败了鬼子呀嘛,享平安,享平安!”“夏季里染布……”
      张老师唱歌富有风趣,教得又十分认真,每一个字词,每一个节拍都不马虎。教法灵活多样。什么示范唱、独唱、男女唱,分组唱、齐唱,交相进行。整个课堂显得既有秩序又很活跃。所以我们很快就学会了,而且记得很牢。那天,天不做美,突然下起蒙蒙细雨。张老师像没事似的,照常专心地教着歌子。脸湿了、衣潮了,他全不在意。同学们见老师这样,也就不好意思动了,一直坚持到下课。以后每当唱起这首歌曲,我就想起这堂音乐课,想起在雨中教唱的张老师。

歌咏队 

      竞存歌咏队,在西安颇负盛名,每逢集会,常常赢得听众的热烈掌声。在为前方将士募资购置寒衣的西安游艺会上,竞存的歌咏队最受欢迎,捐款最多。西安广播电台多次邀请竞存歌咏队去电台演唱。歌声像战斗的号角,激励着西安市人民的抗日热情。
      竞存歌咏队,是张寒晖老师一手培养起来的。队咏队排练歌子都是在课余时间和假日,张老师大都亲临指导和教唱。他一向要求严格,唱得不齐不行,唱得没有感情不行,练得直到他满意才算完。他说:“唱歌就是战斗,必须认真对待。”有一次赶排节目,大概是第二天要参加演出。张老师指导我们唱他作的《回答松花江上》(又名《干吗要悲伤》),还有几首别的歌,反复练,反复唱,一句句地讲,一句句地教,一直练到天已大黑了,演出有了把握才收场。歌咏队的成就和张寒晖老师的认真工作、严格要求是分不开的。

竞存的歌声

      凡是在竞存念过书的人,都不会忘记竞存的歌声,那情景是十分动人的。
      那时学校每个班级都能唱几十首歌子,各班都有自己最拿手最爱唱的歌,其中大都是张老师谱写的。每逢集会,特别是同乐会和校会,那唱歌的场面最为热烈:班级之间拉歌子,喊声不绝,一歌未落,一歌又起。各班都唱自己最得意的歌,互相赛着唱互相鼓舞着唱。在学校集会上,有时张老师登台亲自指挥全体师生大合唱。他那兴奋的面庞和有力的指挥,给大家以生气和力量。平时开饭前各班站队时唱歌已成习惯。这个班唱《太行山上》,那个班唱《游击乐》。歌声刚落,互相又拉起来了:“好不好?”“好!”“妙不妙?”“妙!”“再来一个要不要?”“要!”接着就是一片热烈的掌声。平时同学们都是踏着歌来,踩着歌去。竞存像是歌的海洋,我们是在歌的海洋中生活和成长着。
      我们热爱竞存的歌声,我们更加热爱谱写这歌曲的张老师。  
      张老师是北平艺专有名的“戏子”,善于唱歌。歌声浑厚豪放,我们都爱听他唱歌。有一次,在学校举办的学生歌咏比赛会上,有人提议:“请老师唱《松花江上》!”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张老师唱起来了。那歌声如泣如诉,凄婉动人,声声感人肺腑,句句催人泪下。同学们听得眼泪盈眶,有的竟然呜呜地哭出了声。张老师的歌声是我们战斗的歌声,前进的歌声,他的歌声唤起了竞存的歌声,竞存的歌声响彻了阴云密布的西北长空。

迁校路上

      1838年10月,由于日寇进犯,潼关吃紧,西安危急,人们纷纷南迁。竞存决定迁往凤翔。许多学生离开家庭,愿随学校西迁。走的那天,我们坐在火车厢里,愁眉苦脸,低头不语。开始,车厢里充满了沉闷与忧郁的气氛。这时张老师来到我们车厢,看见我们这副样子,知道是想家了,于是说:“同学们,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来,大家唱个歌,唱个《干吗要悲伤》!我来打拍子。”张老师起了个头,大家就唱起来了:“同胞们!咱干吗要悲伤?同胞们!咱们干吗要颓丧?看吧!咱有四万万颗顽强的头颅,咱有八万万只有力的臂膀。………快起来斩断你萦回的愁思……要做一个杀敌的猛将!”张老师边唱边打拍子,他的精神与感情感染了我们,我们挺起了胸,抬起了头。这首歌的欢快旋律与战斗激情,使我们振奋了起来。唱完歌,张老师坐在我们几个小同学之间。我是班里最小的一个,张老师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对大家说:“你们能离开家庭跟学校走,就不简单,你们是好样的!”   
      张老师鼓励我们的话,同学们听了心里非常痛快。我旁边有个同学说:“老师,给我们讲个故事吧。”张老师答应了,他给我们讲的是一个抗日小英雄的故事,其中有些情节逗得大家直乐。故事讲完了,大家就说笑起来了,车厢里充满了活跃欢快的气氛。

校   歌

      学校从西安迁到凤翔后,张老师编写了《东北竞存中学校歌》,又为《东北竞存小学校歌》谱了曲。词是我们的级任老师聂速番写的。张老师说编写校歌,是为了表达竞存艰苦奋斗,发奋读书,抗日救亡,收复失地的精神,并用这种精神鼓舞学生学习和生活。竞存中学的校歌歌词铿锵有力,充满战斗的气息,真实的表现了师生们生活、学习与斗争的情景。
      小学与中学的校歌,都是张老师亲自教会我们唱的,他给我们详细讲解过校歌的内容和精神。校歌为我们的学习和生活提出了要求,为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多少年来,它一直是我们心中的号角,激励我们的斗志,鼓舞我们前进。

《拉石头》与《夯歌》

      学校迁到凤翔后,办得越来越兴旺,学校要发展,必须要兴建校舍。1940年秋,车校长从外地募捐回校。得款3100元,买了盖房材料,再加上纸坊群众捐献的拆庙宇的砖瓦木料,组织全校师生在纸坊群众的帮助下,劳动建校。半天上课,半天劳动,全校师生都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劳动中,有的挖地基、有的运石头、有的托坯、有的打夯、有的钉木架……张老师和我们一起运石头,大石条下面垫上园木滚子,大伙用绳子拉。我们一边干活,为了叫齐力量,边喊“一、二”往前拉。一边唱着张老师编的《拉石头》歌:“哎咳哟嗬拉哟哎咳哟嗬拉哟!拉起这块石头,一好把那房来盖哟!……个个咬紧牙哟!看谁的力量大哟!……” 后来张老师又参加了同学打夯,在打夯中唱着他编写的《夯歌》,一边打,一边唱:“(领唱)年青的兄弟,(合唱)嘿哟!嘿哟!”“(领唱)再加股劲吧!(合唱)嘿哟!嘿哟!”歌声鼓舞了同学们的劳动热情与干劲,提高了大家的劳动兴趣。歌曲的节奏,把大家的力量拧成一股劲。
      经过一个多月的劳动,25间新瓦房盖成了,车校长欣然命笔,写了3个大字的扁额:“众志斋”,挂在这排房子的中间。张老师和我们站在新房面前,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指着新房深有感触的说:“你们看,是不是劳动创造世界?”

排练歌剧

      张老师是多才多艺的,他能作曲,会唱歌,还善于编写剧本。在北平艺专时期,曾写过《他们的爱情》、《黄绸衫》等。在竞存中学任教时期写了几个剧本和歌剧。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编写的一个歌剧:《一个受伤的鸽子》。记得1940年春,学校准备在凤翔县药王洞演出,组织我们排练这个剧,我还担任了一个角色。歌词朴素,寓意深刻。我记得这样几句:“你看那一只鸽子,翅膀上鲜血淌淌,咱快去把它捉住,为它医治好。你看它多漂亮啊,脑袋上放宝光啊。咱快去把它捉住,为它医好伤……”这个歌剧分为五部分,意思是写一只美丽的鸽子负伤流血、危在旦夕,经过人们抢救,获得重生,又能遨翔在祖国自由的天空。寓意是:人们热爱和平,相信正义与和平一定能够战胜战争,一定能够战胜邪恶。张老师在指导排练中非常认真,详细讲解剧情,一句一句地教唱,一个动做一个动做地指导。有一次我们在纸坊街西边的小河边的草坪上排练,蓝蓝的天,洁白的云,溪流潺潺,柳枝摇曳,风景如画。我们在这如画的风景中载歌载舞。张老师不胜感慨地说:“大自然多么美!在战争中,我们能在这样的美景中排戏,该是咱们的幸福!”  

殷切的教诲

      张寒晖老师给我的教诲,我是永生难忘的。有两件事,我一直牢记在心:第一、那时我对漫画兴趣浓厚,一有空闲就练画。有一天我正低头画画,张老师走到我身边,看着我画画,指点我。这地方画得好,那个地方画得不合适,还讲了画画应注意些什么。他兴致来了:“来,我给你画几笔。”他两笔画了一个仙鹤,一笔画了一个穿道袍的老头,画得简洁而有神。画完后,笑着说:“画得不如你吧?你可别骄傲!”他讲了骄傲的坏处和谦逊的好处。话虽不多,给我的震动却很大,正说到我的病症上。那时我发表过一些漫画作品,远近有点小名气,人们都称我为小画家,自以为了不起。听了张老师的话,像给了我一付对症的良药。第二件事,是一年的深秋,学生伙委会(伙食由学生自己办)贴出布告,公布了未交伙食费应停伙的学生名单,其中有我,我的伙食费每月都是车校长给我。车校长外出募捐未归,伙食费没交上,吃不上饭了,挺着饿肚上课真受不了。那天张老师碰见我,见我无精打彩的样子,问:“怎么啦?闹病了吗?”“没有,我没交上伙食费,停伙了。”说到这里,我心中不由一酸,泪珠差一点掉下来。张老师把我叫到他屋里,出去拿来两个馒头,叫我吃了,又给了我一些钱,说:“我就剩这几个钱了,你先拿去对付几天,车校长快回来了。若没回来,你再来找我。”    
      我先是不好意思要,张老师再三给我,我才收下了。他说:“困难总是有的,在困难面前要学会坚强,不要哭,不要怕,要设法克服困难……”又说了些鼓励我的话。我心里感到热乎乎的,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说了声:“谢谢老师!”行了个礼走了。

“寒晖纸”

      学校的所在地——凤翔县纸坊村,农民多以造纸为副业。用的是土办法,色调单一,都是白纸。造纸的原料是破麻鞋和绳头,原料有限,限制了造纸业的发展。
      张老师对造纸工人特别关心,发明了用麦秸做原料,解决了造纸原料短缺的困难。改进了造纸工具,减轻了造纸工人的劳动强度。打破了老一套造纸方法,提高了造纸质量,增加了造纸产量。生产出的纸张,由一面光变成两面光。调以多种颜料,生产出了多种颜色的纸张:有淡蓝的,有葱绿的,有金黄的,有银灰的等,打开了销路,增加了收益,推动了造纸业的发展。张老师为了丰富造纸工人的精神生活,增加劳动兴趣,深入群众,利用当地《莲花落》的曲调创作了《纸工歌》:
                      (甲):清早起来把麻剁哟,
                      (乙):莲花落哟,
                      (甲):一剁剁到大响午。 
                      (乙):剁好了泥麻碾里搁哟,
                      (甲):哎呦哟,  
                      (乙):小驴儿咚咚的拉碾砣哟。 
                      …………
      张老师还亲自到造纸工人和农民办的夜校去教唱《纸工歌》。我看见群众在剁麻洗麻和打浆中,边干边唱,唱得十分带劲,十分欢畅,劳动和歌声的节奏融合在一起,和谐而一致。

为了学校和学生我什么都干

      竞存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这是办好竞存的重要因素。1939年,滕净东任校务主任(校长不在校时代行校长职务),钱一粟任训育主任,张寒晖和郝树荣先后任教务主任。他们都是中共地下党员,大学毕业,学有专长,又都年富力强,工作热情,富有苦干实干精神,富有斗争经验。由他们组成的领导班子,把学校办得极为红火。这时是学校的鼎盛时期。这其中张老师做了很多工作,起了很大作用。张老师在工作上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只要是学校和同学的需要,他都尽力去做。他是我们的音乐老师,当我们班的化学课没人教时,就教化学课,学校组织师生进山开荒、上山打柴、采药、筹办纺纱厂、造纸厂。张老师积极参加,并出任造纸厂厂长。他把厂子办得很有起色,学校增加了收益,增添了两头骡子,一辆大车。热情支援《老百姓》报(中共地下党员李敷仁等办的报纸),的印刷用纸。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学和张老师聊天,一个同学说:“张老师,你真是个能人!”张老师摆了摆手,笑了笑说:“我算什么能人,只不过是为了学校和同学,我什么都干。”  

俭朴的生活

      课间休息,车校长碰见我,叫我去请张老师到他屋里。我找到他的住处,这是皇庙大殿西边的一座耳房,顶多有八平方米。摆下一张床,床上的被褥有些破旧了,神台上放着一个旧皮箱和一堆书籍,西墙根有一张小桌子,摆着小油灯、墨水瓶和蘸笔,东墙根摆着学校的一架旧风琴。常听他作曲时在这里弹唱。这就是他日日夜夜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他穿着非常朴素,留的光头,有时戴顶灰色礼帽。常穿的有两身衣裳:一身是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长衫,一身是灰布中山装。穿这身中山装时好挽袖子,为的是干活利索。脚下穿的是家做的黑布鞋。伙食和学生一样。起初师生在一块儿吃,后来老师成立了小灶,但也大都是粗茶淡饭。他和别的老师一样,不挣工资,只是每月得点津贴,而这点津贴也不全用于他自己,多是帮助穷苦的同学。他困难的时候,连一双布鞋都买不起。有一次学生毕业集体照相,学生请他去参加,等了半天他没来,原来他穿的那双破布鞋掉了底,一急之下,借了师娘的鞋穿上了。穿女鞋不合脚,又不好看,照相时叫前面同学挡住他的脚。这事在学生中一时传为佳话。  
      张老师的生活就是这样清苦,可是他并不以苦为苦。他总是给人的东西最多最多,而向人索取的东西却最少最少。

在白色恐怖中

      竞存是国统区的一所革命的学校,被称为“小抗大”。反动当局对她恨之入骨。他们经常派遣特务打进学校,冒充教师和学生,进行捣乱和破坏,监视、跟踪、搜捕接连发生。动用武装军警包围学校,逮捕师生。一场迫害与反迫害、进步与反动的严酷斗争,始终贯穿着竞存历史的全过程。在这场斗争中,张老师总是坚定勇敢的站在斗争的最前列。1940年暑期,陕西省教育厅派特务李文白到学校担任训育主任,他的外号叫“猪头”、“大麻子”。为了孤立他,使他尽可能少地进行反动活动,张老师设法接近他,投其所好,拉他玩牌。他信奉佛法,张老师给他编了一套,他信以为真,居然一起做起“法”来。这一招真灵,真有效果。后来李文白由于在竞存工作不力,引起他主子的恼怒而被撤了回去。这就是师生们常谈起的“张寒晖与李麻子斗法”的传闻。由于白色恐怖日益严重,1941年7月,车校长在外得知叛徒姚秀山告密,国民党反动当局要对竞存有新的“行动”。车校长忙叫张老师捎信给钱一粟老师(姚在西安与钱有过交往),叫他尽快离校。钱得知消息后,请示了上级,做了安排,就撤走了。不久,反动当局的“行动”真的开始了,就在这一年7月的一天,凌晨4点,反动军警包围了火神庙小学部和皇庙中学部。他们如临大敌,荷枪实弹,对准着手无寸铁的师生。校门口架着重机枪,摆出了时刻要扫射的架势。一批特务拿着手枪,闯进学校,弱处搜查。他们逮捕了住在火神庙小学部养病的腾净东老师,还逮捕了与我同班的曹炳文、岳继冒及初秋三〇级的冯广运等五名同学。此情此景,激起了全校师生无比忿恨。张老师更是满腔怒火,于是做歌《七月里》(又名《西北天》),歌词表现了师生愤怒的心情,歌词写道:“七月里,西北天,一团云雾一团烟。云雾遮住了光华日,腥烟染黑了人世间。走也不能走,话也不敢谈;乖乖儿地看着鬼跳舞,静静儿地听着,这样的生活谁能过得惯!咬钢牙,怒气发,满肚子闷气滚疙瘩……”
      这首歌很快的在师生中唱起来了,歌声使师生们更加清醒,更加仇恨反动派。
      为了防止特务秘密捕人,进步师生警惕了起来。局势紧时,晚上睡觉都得躲出去。有一天深夜,我被挤醒了,朦胧中我爬起来看见我左边挤了个人,我推醒了那个人请他让开点,一细看原来是张老师。第二天张老师当众夸我有礼貌。这事我一直没有忘记。
      为了保存党的力量,1941年下半年,师生中的地下党员和民先队员陆续撤退了。张老师就是在这时候离开竞存去了陕北。(1984年10月20日于锦州市)
 

参见《凤翔文史资料选辑》第10辑《竞存学校史料专辑》第235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陕西省凤翔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编
1991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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